飄天文學 > 罪案之現場密碼 >第七十三章:十點意見
    “我們讓村民送了些開水過來,就從車上搬下早已準備好的幾大箱方便麪分發給每個民警。我跟鹿學成邊喫邊合計了一會兒,喫完之後,分別帶着人離開了會議室。我、馬蘭和汪家衛繼續勘查現場,搞屍體檢驗,其他人則繼續開展調查走訪工作。”

    “再次去到那個水窖的時候,水窖裏的水已經被抽得見了底,我站在邊上一看,發現水窖底上佈滿了厚厚的淤泥,還有好多石塊。隨便一數,不會少於四五十塊,而且幾乎是鋪滿了整個水窖的底部,並不是只集中在某一個區域。大的有一個小凳子那麼大,小的也跟一個手機包裝盒子差不多。”

    “看見這些石塊,我覺得非常的眼熟,擡起頭四處看了看,發現周圍梯田的石腳,就是這種材質的石塊,在水窖附近,到處都是。我找來這個水窖的主人詢問,他告訴我,水窖他經常清理,裏面是絕對沒有這些大石塊的。”

    “水窖深達三米,內壁上全是綠油油的青苔,青苔上密密麻麻爬滿了細小的螞蟥。這些青苔上,還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劃痕,非常的多。劃痕的範圍,相對集中在內壁正中間的這個環形區域,整整一圈都有。劃痕從粗細程度來看,只有一粗一細兩種類型,由於隔得較遠,受到條件的限制,不到面前仔細去看的話,根本無法分辨到底是什麼痕跡。”

    “沒辦法,雖然內壁上這些密密麻麻的螞蟥讓我有些頭皮發麻,但我只能下去,也必須下去。向村民找來一架梯子,我猶豫了一會兒,只能硬着頭皮爬了下去。等我站在水窖裏,臉湊到內壁前,才真正看清楚了這些所謂的劃痕。其實,這些根本不是什麼劃痕,而是腳用力蹬在上面形成的蹬痕。有從上向下的,也有從左向右的,各個方向的都有,總之,非常的凌亂。我看了一會兒,心裏也有了幾分把握,又用尺子測量了這些蹬痕的大小。”

    “到了這個地步,很多人都覺得現場已經勘查得差不多了。其實不然,我依然不放心,又讓人找來一個大桶,在上面結了一根繩子。水窖上面的人把桶放下來給我,我把石塊一塊塊的放進去,他們又將桶拉上去。整個水窖底,大概有幾十塊這樣的石塊,我們忙了近一個上午才把石塊搬完。之後,我依然不放心,又找來個鏟子,用同樣的方法,把池底的淤泥運了上去。功夫不負有心人,池底淤泥清理了以後,我們又發現了兩個手電筒和一件男式外衣。“

    “這兩個手電筒,塑料的外殼,看上去還非常的新,是農村裏最常見的那種。電筒裏浸滿了水,已經損壞了。外衣是件很普通的灰色休閒西服,從這件西服的內兜裏,我們找到了一本存摺、一部破舊的山寨手機和三塊錢人民幣。手機浸滿了水,根本無法再使用。存摺上的賬戶名字是沙學明,也就是死者沙聰旺的父親。從上面的交易記錄來看,每月都有三百多塊錢打進賬戶裏去,但每次錢打進去之後沒多久就被取走了。”

    “後來,我找過死者的母親,她告訴我,這個存摺一直被兒子保管,裏面是他們一家的扶貧救濟款,每月都會打在這個存摺裏。裏面的錢他們老兩口從來沒見過,都被兒子用了。我當時聽到這話,真有種想去屍體上再踩兩腳的衝動,這種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不孝之徒,死了真是活該,真是報應。”

    說到這裏,秋宇有些咬牙切齒。把面前的茶水端起來一口氣喝了個乾乾淨淨,又掏出煙點上。趙麗玲見狀,趕緊提起水壺把秋宇的杯子續滿。

    秋宇道了聲謝,又猛抽了幾口煙才繼續道:“雖然有了這些新的發現,但我卻實在高興不起來,這種長期浸泡在水裏的東西,要想在上面取指紋或者DNA,實在是艱難無比。我把電筒取了上來,細看了一下,發現兩個手電筒的開關都是開啓的。”

    “之後,我們又對屍體進行了檢驗。整具屍體,衣着完好,脫掉衣服查看屍表。發現所有的創口,全部集中在頭的前額和頂部,後枕部卻沒有任何的創口,手掌和手臂上發現了少量淤青和創口,很明顯是由於抵抗而形成的抵抗傷。其它部位都是完好的,並沒有受傷。打開頭顱,整個顱骨多處骨折,顱內有大量的出血。將死者的胸腹腔打開以後,心臟沒有點狀出血,肝臟切面沒有出血,氣管內和胃內都沒有發現溺液,這些典型的溺水死亡徵象都沒有見到。這些情況的發現,足以說明,死者是因爲受到外力擊打頭部,造成顱腦損傷導致的死亡。”

    “死者頭部的創口,各種形態的都有,而且都不規則。星芒狀和條棱狀的居多,這說明,擊打死者的工具,是一種有平面,但卻極不規則的工具。這種工具,現場水窖裏的石塊最爲吻合。我將水窖底部撈起來的石塊逐一看了個遍,但是由於被水長期浸泡的關係,所有石塊上面既沒有血跡,也沒有毛髮。雖然如此,我也還是有所發現。這些石塊之中的其中一塊,只比手巴掌略大一點,有些近似長方形,既有平面卻又不規則,拿在手中剛好大小適中。造成死者頭部這些創傷的,我認爲,最有可能就是這一塊石塊。”

    “死者所穿的迷彩解放鞋,鞋底有很多圓柱形的膠釘,鞋梆上是豎形凸起的條紋,測量以後,與水窖內壁上那些蹬痕的粗細大小非常的吻合。”

    秋宇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看着趙麗玲,認真的問道:“現場和屍體的情況我說了這麼多,你跟我說說看,你是怎麼分析的?”

    “呃……呃……這個嘛……我覺得,反正死者是在水窖裏被人打死的,更多的我說不上來。”趙麗玲正聽得入迷,沒想到秋宇會這麼問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準備,有些害羞的說道。

    秋宇看着趙麗玲,眼中卻露出幾分讚許之色,緩緩說道:“不錯不錯,你不是學這個專業的,能這麼說也算不容易了。算你說對了,而且是說到了點子上。這個死者,確實是在水窖裏被人打死的,絕對不會是在別的地方被人打死以後再拋屍在這裏。這個水窖,就是第一現場,也是唯一的現場。”

    趙麗玲一聽這話,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其實,自己只是瞎蒙的而已,沒想到,居然還蒙對了。

    秋宇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從現場發現的情況和屍檢的情況來看,我是這麼認爲的:”

    “第一,死者是活生生的來到這裏,被人推進水窖後殺死在裏面的。”

    “第二,現場水窖內壁上的蹬痕,正是死者留下的。”

    “第三,死者頭上和手上的傷,就是石塊造成的。而所有的傷,只集中在前額和頭頂,手上有一些抵抗傷。這就說明,死者被攻擊的時候,兩人是面對面處於一個相對較低的位置,而擊打他的犯罪嫌疑人,處於一個相對較高的位置,死者和嫌疑人之間,只能是在這種相對的位置上,才能形成這些創傷。”

    “第四,現場的手電筒,開關是開啓的,說明死者被害的時候是晚上。”

    “第五,水窖底部發現的外衣,就是死者本人的,當時,他極有可能是拿在手上,或者掛在肩上也有可能,總之,當時並沒有穿在身上。”

    “第六,作案工具是水窖附近的石塊,說明作案的嫌疑人準備並不充分,既然準備不充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嫌疑人是臨時起意做的案,並不是有預謀的殺人。”

    “第七,現場發現了兩個手電筒,死者的衣服和褲子內沒有其他照明工具,說明當時在這裏的,只有兩個人。這兩個手電筒,一個是死者本人的,另一個,屬於作這起案的犯罪嫌疑人。”

    “第八,水窖底部的石塊,既然之前並沒有,案發後卻出現了,而且還如此之多。只能說明,這些石塊也是犯罪嫌疑人作案後扔進去的。扔這麼多石塊進去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讓屍體被這些石塊壓住,永遠的沉在水底,或者說,是想盡量的延長屍體漂浮上來被人發現的時間。

    “第九,當時很多人反應,死者在賭場裏輸了只剩下七八塊錢,而死者的衣服裏,只有三塊人民幣。這就說明,死者後來買過什麼東西。現場的水窖裏飄着一個啤酒瓶,死者又愛喝酒,這個啤酒瓶,極有可能就是死者留下的。”

    “第十,死者當天晚上賭博賭到半夜,後來居然來到了現場這個地方。從村裏到現場的道路,雖然是一條大路,但也絕對可以算得上是荒郊野外。村裏的村民,除非有交通工具,否則,半夜三更非要趕路的話,一定會有個同伴。而現場只有發現了死者一具屍體,既沒有發現別的屍體,當天過後也沒有任何人到公安機關反映沙聰旺被害的情況。這足以說明,死者絕對不會是和同伴一起去到現場附近的時候,被埋伏在這裏的人突然襲擊,而是被熟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殺害的。這個殺死他的熟人,與那天晚上跟他一起趕路的同伴,應該就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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