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聽完後和臥龍一樣久久沉默不語。
好半晌才嘆道：“看來我的話是白說了，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人類果然從歷史中得到的教訓就是從來不會從歷史中得到教訓。”
當時，她一聽林文詢問帝國就業的情況，就預感到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瑤京靈都的狀態她非常瞭解，以秦落霜對林文的認知，一旦他了解到真相，他一定會瘋狂招人，照單全收，就和當年的夏一樣。
而長山郡的經濟看似花團錦簇，但實際上脆弱不堪，整個郡裏的產出在遭受洪水侵襲後大幅消減，主要商品棉花和菸葉全在東道大堤後面。
東道大堤一倒，一切都化爲泡影了。
整個長山郡的經濟，全都是靠林文和她對外掠奪而來的，就和當年的天空之歌一模一樣。
但掠奪這種行爲，在一個穩定的帝國內，是不可能長久進行的。
林文這次能僥倖過關，下一次指不定就會翻下懸崖，粉身碎骨。
所以長山郡現在必須要縮減消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直到來年開春，一切恢復正常，水災的損害完全消除，家園重建完畢，才能考慮擴張的事情。
這也是當年秦落霜在天空之歌最大的遺憾。
如果當時能晚一點，能心腸硬一點，不要心軟，盲目樂觀，不顧實際情況的擴張。
就不會招收那麼多人進來，最終導致組織崩潰。
因此，秦落霜特地向他講述了她以前的慘痛經歷，這一段她最不願意回顧的歷史，就是想讓林文明白，無止盡的善心是無能的聖母行爲，只會把所有一切都弄砸。
量力而行纔是持久發展的真理。
但和以前一樣，她的任何規勸，都沒有作用，只要涉及到原則問題，這個大呆子向來我行我素，半點轉圜餘地都沒有的。
但是，就像“林文”之前說過的，這其實，就是她夢想中的人物。
只不過林文表現得太奇葩，個人能力太畸形了，某些方面高聳入雲，頂天立地，某些方面一片空白，形同烏有。
但相比他那不知從何而來的信念，這些都是可以彌補的。
她不就正是彌補的一環嗎？
他大約也是因爲如此，纔會不厭其煩地把她追到手。
成爲他口中的“鳳雛”。
果然，只聽林文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我這不是有你和臥龍嗎？這小小的一點困難，爲什麼要害怕？”
“行吧。”
秦落霜嘆道：“我會協助趙明公維持好秩序，你有一點比我們當時強很多，你是正規的帝國高官，擁有很多我們以前都沒有的權力，可以輕易辦到很多以前我們辦不到的事情，甚至你還擁有節度權。”
“而且，你能和常生達成緊密關係非常好，瑤京靈都有很多我們能夠利用得到的地方，徐長老所代表的共和派勢力非常龐大，他們在很多地方都能幫助到我們，這對我們非常有利。”
“我會協助你維護好這段關係。”
“另外，趙明公讓我轉告你，想辦法做一點緩衝，他需要時間。”
掛掉電話後，林文立即想到一個辦法。
他讓齊牧告訴所有人，入職的勞工必須乘坐官方提供的運輸工具前往長山郡，否則長山郡無法驗證，有可能會拒收。
常生提供的運力中，大巴車隊能運2000多人，綠皮火車能運5000人，三艘大型渡輪一次能運9000人，但渡輪行程較慢，三天才能走一個來回。
因此平均下來每天能運接近10000人。
40天的緩衝時間，能極大減少長山郡的壓力。
對他們而言，這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還節省了路費，也免了長途跋涉的不確定性，畢竟這裏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長山郡在那裏。
還能有更長時間的冷靜期，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仔細考慮要不要去窮苦位置發展。
完美！
常生也非常夠意思，他答應林文這些運力會持續到運完所有人爲止，且完全免費。
隨後，秦落霜又打了個電話過來，給了他一個建議。
林文立刻把建議轉交給了常生。
大意是讓治安衛和監察衛以及都政廳下的工作人員，去碼頭等必須維繫運轉的地方工作，用與緩解新舊人口替換的空窗期。
同時，向那些老闆索要政府參入工作的報償並嚴厲指責他們爲什麼堵塞港口，擾亂秩序。
常生立即就採納了，他人老成精，一聽就明白這話裏潛藏的三重意思，政府參與工作是顯示他的政績，面對危機指揮得當，這是給聯席會議的長老看的。
索要政府工作報償是創收，同時可以撫平底下工作人員的怨氣。
嚴厲指責是敲打老闆，讓他們更加服從政府的權威，同時可以對不聽話的刺頭加徵罰款，有利於以後的管理。
這一箭三雕，把一件壞事，反而變成了好事，讓常生心底那一點點不滿頓時也煙消雲散。
“林郡長果然是絕世天才！佩服佩服！”
但林文在隨後與秦落霜的通話中，秦落霜告訴他，還有一重意思。
“你想，平時做辦公室養尊處優的政府職員，去碼頭那些地方搬運貨物，做苦力，那個不是怨氣滿腹，牢騷滿嘴？他們對抗不了上級，還壓不了下面的人？”
“他們肯定要狠狠敲那些老闆一筆。”
“然後，那些喫人不吐骨頭的老闆就會知道，他們以前隨意糟蹋的苦工們，有多難能可貴了。以後，他們會害怕這些苦工們再罷工，因爲這會導致惡魔再回來。”
“所以，不管多少，他們以後都會對那些苦工們好一點。”
“天才啊！”
林文長嘆道，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就有一坨善緣涌了進來，顯然，當常生選擇執行這個建議的時候，一切都成了定局，善緣也就直接到賬了。
不愧是價值9400善緣的人物。
“秦落霜，你簡直就是我的寶貝，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就算你爹來了，我……喂喂喂？”
電話掛斷後，林文也受到啓發，
他決定，在這裏常駐一個招募點，常年把招募信息掛在上面。
任何一個走投無路的人，都可以通過這個招募找到最後一條退路，同時也給林文帶來源源不斷的善緣。
同時，它還是一種威逼，是對資本家的內卷——老子用這麼高的價格無限招人了，你們不提高待遇，就招不到人了！
招不到人，你們剝削空氣嗎？
哈哈哈！
我真是個天才！
但林文沒想到的是。
這個招募點的成立，其意義遠比它在成立之初所設想的要深遠得多。
在不遠的將來，它將成爲所有慕名前來新興的世界級大都市的打工者的底氣，成爲所有打工人最後的靈魂歸宿。
它在這裏的一天，就沒有老闆敢隨意打罵侮辱手下人，因爲他們可以隨時選擇辭職，然後奔向那個傳說中所有打工人最終的歸宿——
長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