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與莫莫的屍身躺在上面,蒼白的臉頰在跳躍的悽藍鬼火映照下,再反射不出眼中她們眼中的往日光彩。
葉瑞凡看着她們,所經歷的一幕幕悉數涌上腦海,眼中的怒火在淚水的縈繞下越發猛烈得燃燒了起來。
“死!都給我死!”葉瑞凡左手一擡,按住火笏,右手一捏,直接用雙指壓住閻羅的大鍘刀。
或是身體太重,或是閻羅實力太過強大。葉瑞凡的手指竟史無前例地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痠麻,刀刃竟脫手了,衝着虎口就劈了過來。
但所幸大鍘刀刀刃又薄又細,與長長的刀柄之間有個巨大中空。眼看葉瑞凡的大拇指就要被削下之時,他竟當機立斷,主動將手往前一探,四指反向一扣,直接將刀刃緊緊握住。
此招雖然防得一時,卻並非妙招。閻羅王像是看出了點什麼般,兩眼微眯,問道:“李擇言,爲何你退步至此!”
大仇已然結下,葉瑞凡再也不想解釋自己和李擇言的關係,一邊使勁拉過大鍘刀,一邊狠狠將都市王的身體甩過,將他的往刀刃上撞去。
葉瑞凡的身子雖還未適應地府的重力,卻也是力大無比,仇恨與悲傷的交織之下,下手更不留情。體內猶如是洪荒之力爆發,就連十殿閻王之中個人個人戰鬥力最強的都市王都全然不是他的對手,被葉瑞凡狠拽之下,竟然雙腳離地,毫無掙扎可能。
閻羅王自始至終不敢輕敵,見都市王往自己的刀口飛來,使勁全身的力氣將刀猛地一抽。
饒是葉瑞凡力氣極大,但畢竟還是凡人之軀,縱使刀背無鋒,可在如此快的速度之下,光是其摩擦力就不可小覷!葉瑞凡手上的皮膚竟如被刮刀刮下一般,活活被扯下了一層。
一把大鍘刀頓時沾滿了鮮血,都市王也由此逃過一劫。
“莫要輕敵!今日是乃勝算最大的一次!”
“我知道!”都市王的語音也甚爲振奮,口中唸咒,手上竹笏業火陡然間如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
葉瑞凡的手正死死按在竹笏之上,業火透過指間縫隙勢頭更猛,似是四條囚禁千年的火龍終獲自有一般。他的一隻肉掌,如何能與千度高溫相抗。雖心有不甘,卻也只好先行放手。否則再硬剛下去,這隻手只怕連要被燒成灰燼了。
一輪交戰結束,葉瑞凡一手鮮血淋漓,另一手已然黑如焦炭。而兩位閻王毫髮無損,卻也絕不敢得意。
當年李擇言在地府之時,與閻羅七百多年間,廝殺了上千餘回,幾乎已經打出感情來了。葉瑞凡這樣毫無章法地亂來,閻羅王早已看出,眼前之人和李擇言毫不相干,但且不知爲何只有相貌不同,而靈魂卻如此相似?
“你不是李擇言,你是誰?”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遲了。”葉瑞凡此時已經失去理智,“我有一件東西,給我的人告訴我,只要有它,我便可無敵於天下。”
七百餘年的相殺,兩位閻王對李擇言可以說是知根知底。就是哪怕他將自制的核彈掏出來,那都不稀奇!
此物一出,陰森的地府頓時光芒萬丈,宛如地上長出了一個太陽一般,絢爛的華光頓時充滿了整個地府。
就只一瞬之間,那團散開的粉色光華陡然收束,聚於劍柄之上,形成了一把泛光長劍。
剛纔還溫暖明亮的地府,剎那間回到了原本有的陰森模樣,忽暖乍寒之下,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寒冷。就連閻羅、都市似乎都微微有些發顫。
“夢之刃……”兩位閻王異口同聲地駭然說道。
“說實話,我連着副身體都控制不好,更不想用這把號稱可以天下無敵的劍。但你做了絕不可原諒之事,今天……我要弒神!”
話音未落,葉瑞凡直接持劍朝着閻羅攻來。
閻羅心知這一劍絕不可躲,否則從忘川河到金雞嶺,將無一物能夠倖免……只可擺開鍘刀,雙腳一定喚道:“黑白無常、牛頭、地公、遊星、城隍,陰兵、鬼將,皆來助我禦敵!”
頓時,茫茫多的人衆齊聚在閻羅之後,齊聲叫道:“屬下領命!”
其聲勢猶如排山倒海,浩浩蕩蕩而來。葉瑞凡神兵利器在手,一路殺過猶如砍瓜切菜,哪管來者究竟是哪路神仙,皆是手起刀落,一劍斃命。其實收魂的黑白無常,早就在亂戰中被砍死了。
再一次,幽冥地府回憶起了七百年前,那被統治的恐懼……
終於,葉瑞凡終於在滿地屍骸之上,來到閻羅之前。
“死吧!”
葉瑞凡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出招毫無功法可言。閻羅王少說已久幾千年的修爲,避開這一下易如反掌,但他仍是不避不讓,硬扛葉瑞凡的滿腔怒火。
只見,一道煙塵滾滾而來,一路衝至鬼門關,又從鬼門關衝入忘川河,直接掀翻了奈何橋,幾位排隊領孟婆湯的,連發生了什麼都還不知道,就已灰飛煙滅。
直至迷魂殿之前,如龍捲般的煙塵方纔停下。濃濃灰燼之中,忽現一道粉色光芒,如割裂時空般,一刀斜劈而下。
隨之,迷魂殿悄然一動,順着那夢之刃所劈出的斜坡緩緩滑落,接着轟然倒塌。
城中衆鬼不知來者何神聖,紛紛聚攏觀摩,都想見識見識這煙塵之中究竟是誰如此破罐破摔,欲將百種地獄中的萬種折磨都體驗一遍。
“放開我!”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冷說道。
他的話音蒼勁渾厚,內息十足,一句話便是惹得沙飛塵揚,濃煙頓散。
再放眼一看,煙塵當衆竟站着六人,五人身着道袍,其中一名黑年輕男子被他們死死壓制,一動也動不得。
“地上躺着的,是閻羅王!?”
“是……五方鬼帝,五方鬼帝都來了!”
“不會錯的!那是李擇言,李擇言來了!”
直到提到李擇言之時,衆鬼這才即刻四散奔逃。迷魂殿的廢墟之前,陡然間空無一鬼。
其中一名壓着他的道人,像是會見老友一般,得意說道:“李擇言,百年不見,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