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中的葉子塞入衣兜,像對待珍貴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將它藏好。
林凡道:“葉子到處都有,你想吹奏的時候隨手摘一片便是了,不必如此。”
“這不一樣!”慕容霜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這一片樹葉對她而言,不光是她學會的第一件“樂器”,還代表着美好的回憶。即使在多年以後,當她再次看到這片已經乾枯蠟黃的樹葉時,心裏也仍會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和甜美。
將葉子收好後,慕容霜伸了個懶腰,仰頭躺倒了草地上。感受着柔軟青草的輕撫,睏意漸漸涌上心頭。她輕閉雙目,很快進入了夢想。
晚風微涼,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人輕輕爲他蓋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很溫暖,很舒適。
這一覺,睡得比平時都香。在夢中,那羣螢火蟲圍繞着她,帶着她隨風飛揚,她伴隨着熒光飛向星空,與銀月共舞,縹緲而夢幻。
在風中,有人牽起了她的手,觸感很真實,甚至能感受到手心的溫度。她擡眼相望,那個俊美的白衣青年與他迎面相對,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白袍熠熠生輝,讓他更加顯得英氣逼人了。
慕容霜有些癡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心生嚮往。然而,剎那之間,烏雲遮月,那皎潔的月光消失了,青年俊美英氣的面容突然變得陰沉、邪惡,身上潔白無瑕的衣袍變成了黑色。那一雙銳利如刀的瞳孔冷冷地盯着她,目光中浮現出冷如寒霜的肅殺之氣,讓她一瞬間如臨寒冬。
螢光消失了,璀璨的星空被烏雲覆蓋,天地一片茫然,她的腳下陡然一空,忍不住往下沉去。邪惡陰沉的青年臉上泛起冷冷的笑,他鬆開了手,任由她往下墜去,落向無底的深淵。
原本的美夢變成了噩夢,慕容霜陡然轉醒,額頭上一片冷汗。此刻,已是清晨時分,周圍瀰漫着淡淡的薄霧,空氣有點溼、有點涼!在她的身上,蓋着一件寬大的白袍,爲她遮擋了大部分的寒意。
她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仍然有些心有餘悸,胸腔內的那顆心止不住地在顫抖着。
她以爲隨着她的年級長大,那個夢魘已經消失了,但不知爲何,今日卻再度出現。而且,夢境還如此深刻而逼真。那一雙瞳孔彷彿就印在了她的腦海中,永遠揮之不去。
“你醒啦!”林凡的聲音在身畔響起。
慕容霜偏頭望向他,心頭微微一愣。林凡看着她的那一雙眼睛,和夢中的那一雙眼睛很像,同樣的銳利。但不同的是,眼中的目光,一個冷如寒霜,一個溫柔如水。
“你怎麼了?”看着慕容霜直冒冷汗的模樣,林凡眼中浮現出一絲擔憂。
“我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慕容霜努力恢復了平靜,消除心中的雜念。眼前的這個男人,溫柔且真誠,如何能將他與那個魔鬼一般的鎮北侯相提並論呢?
林凡沒有過多的深究,畢竟昨日慕容霜才死裏逃生,只當她是有些驚魂未定了。
河上突然傳來陣陣划水聲,林凡、慕容霜定睛而望,只見透過薄薄的霧紗,一道船影正往這邊慢慢駛來。
二人眼中皆露出驚喜之色,沒想到這一早果然有漁船經過,他們脫困有望了。
慕容霜連連呼叫,一邊手舞足蹈,生怕對方沒發覺。船家聽到了呼喊,驅船朝他們駛了過來。
來的是一名老年的漁夫,看上去有些瘦,不過面相算是慈祥。他將船靠岸停下,打量了慕容霜和林凡一眼,道:“二位怎麼在此孤島上約會?若是遇着漲水,小心性命都要弄丟了。”
“這個好說!”老船家恍然大悟,又道:“在這燕北河落水,還能活下來,你們兩個小年輕也是受老天爺的眷顧啊!”
“上來吧!”老船家說罷,做了一個擺手的動作,示意他們上船。
“多謝老人家!”慕容霜和林凡齊齊說道。
這位船家顯然是個熟手,沒一會兒,便將他們送回了岸上。臨走了二人再次道謝,並許諾日後定會重酬。老船家只道“舉手之勞,不必掛懷”,讓慕容霜、林凡二人好一陣感動。
回去的路上,林凡問起昨日落水之事,慕容霜這纔想起,當時的那個船家好生奇怪,從裝扮,都行爲舉止,都透着怪異。而且,當時船艙剛剛進水,他就一下子不見了人影,就算要跳水逃命,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慕容霜越說越覺着奇怪,林凡聞言後,只覺得事有蹊蹺,回去後必當好好調查一番。同時交待慕容霜,在王城期間,小心行事,切勿大意。
慕容霜心底默默記下,有了這回教訓,自是不敢再大意行事。以後出門,怎麼着也得帶上阿石,以保平安。
行了大半個時辰的路,總算回到了王城。林凡心中放心不下,一直將慕容霜送到青松別院。
剛到青松別院門口,院裏便躥出一個身着金色錦衣的小屁孩兒,屁顛顛地奔向慕容霜。慕容霜不用細看也知道,這人定是李玄策無疑了,只有他纔會一天到晚,有事沒事地往青松別院跑。
李玄策一把拉住慕容霜的手,又看着慕容霜神色憔悴,髮髻微亂。急急道:“霜兒姐姐,你……你怎麼啦?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啦?”
他又看向一旁的林凡,鼓着一張小臉,生氣地道:“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欺負霜兒姐姐?”
“不是!不是!”慕容霜看着李玄策就要衝上去幹架的模樣,連忙解釋道:“霜兒姐姐不慎落水,是這位大哥哥救了我,玄策你莫要冤枉了好人!”
“是這樣啊!”李玄策狐疑地看向林凡,隨即神情高傲地道:“那個……你救了本少爺的未婚妻,你想要什麼報酬的話儘管說,本少爺都會滿足你!”
“未婚妻?”林凡微微一愣,看着李玄策那副小屁孩的模樣,又有些好笑。他知道慕容霜有一樁婚約,卻沒對方竟然是這麼一個稚氣未脫的黃毛小鬼頭。
他轉眼看向慕容霜,笑道:“這就是你此前說的那個……”
那個讓她困擾的人!林凡沒有完全說出來,此前慕容霜在聽風茶樓便與他說過她的終身大事,他只以爲慕容霜所說之人,便是眼前的這個小鬼頭。
慕容霜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輕輕點頭。雖然說此間之事,說起來有些複雜,但她也的確沒有要與李玄策成親的意思。
看着霜兒姐姐和林凡“眉來眼去”的模樣,李玄策皺了皺眉頭,有些氣惱地看向林凡,大聲道:“快說吧!你要什麼報酬?本少爺說到做到。”
林凡瞧着李玄策那副看“姦夫”一般的模樣,頓時有些忍俊不禁。他揚了揚眉頭:“這我得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來向你討要吧!”
說罷,林凡轉身離去,不一會兒,消失在了街角盡頭。李玄策看着林凡那副臭屁的模樣,氣得小腳直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