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農業與生態,本爲一體!”司匡話不多說,直接在木板上寫下二字“天災”,用毛筆指着,解釋道:“天災是生態環境惡變的產物,想要從農業上得到足夠的稅收,僅僅提高產量還不夠,重要的是預防治理災害。”
說完。
他對着高臺之下的流民羣體揮揮手。
不一會兒,兩個紅光滿面的壯漢擡着一張紅棕色的案几,從下面走了上來。
案几表面,被一層黃棕色的麻布覆蓋。
麻布之上,還有一根木棍。
“咣!”案几被放在高臺上。
良嶽向前一步,來到案几前面,撓撓頭,眨眨眼,一頭霧水。
“這是……”
“如何治理蟲災,吾已撰入《齊民要術》,不想多言。”司匡右手捏住覆蓋案几麻布的一角,呼吸平穩,“吾只言一件事:黃河氾濫之事!”
他把木棒拿起來後,猛地用力。
“嘩啦!”
粗麻布被粗暴掀開!
一幅用木炭畫的地圖,出現在上面。
良嶽雙手交叉,藏在袖口,俯視。
抻着脖子,觀看案几上的內容。
瞳孔聚焦。
開始觀望。
一個呼吸之後。
驀然!
瞳孔炸裂了!
同時額頭上青筋暴起。
整個人猛地後退一步。
神色驚恐,指着司匡,緊張地說不出話,“你!你!”
緊接着,他對着臺下的衛青瘋狂揮手。
衛青眯着眼睛,給左右護衛一個眼神,冷聲命令,“上!”
“諾!”
“咣咣咣!”
凌亂的腳步聲打亂了沉悶的氛圍。
兩個護衛一左一右,手持利劍,在臺下臺上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衝了上去,瞬間控制住局面。
隨後,衛青抱着錦盒,風度翩翩。
踩着臺階,走了上來。
他先是眯着眼,上下打量司匡一眼。
隨後,看着身旁兵家年輕一代第一人,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良嶽面色難看,指着案几,“閣下,請看!”
衛青好奇的走上前。
打量案几上的內容。
案几上的內容,線條爲主,內容爲輔。
衛青初步觀察上面的線條,只覺得有些眼熟,心理並未產生太多觸動。
他懷着好奇的心,觀看上面的文字。
池陽!
櫟陽!
重泉!
與良嶽情況相同。
瞳孔驀然驟縮!
後背汗毛炸裂!
整個人精神恍惚,意識朦朦朧朧!
頭腦發熱!
“這是……”
衛青驚呼之後,差點跳起來。
“咚”的一聲,雙手按在案几上。
他死死地盯着彎彎曲曲的線條,黝黑的瞳孔周圍,出現了數不清的血絲。
這些地名,全是長安附近的縣城!
他仔細回憶長安附近的佈局,目光凝重,汗如雨下。
等等!
這幅圖!
怎麼越看越眼熟?
自己好像見過!
好像是一次大規模用兵的時候。
在哪裏來着……
正值冬末,豆粒大的汗珠竟然從他的額頭滲出來。
這不是熱的!
這些汗珠是慌張的產物!
汗水越來越多,他的頭髮都被打溼了!
大腦高速運轉!
過往的記憶從腦海中劃過。
這個侍中的呼吸逐漸變得厚重。
“嗡!”
驀然,一個念頭從他的腦海中劃過。
剎那之間,他捕捉到了這方面的記憶。
三年前!
石渠閣!
陛下身後的那副圖左下角的部分!
那幅圖可是……
想到這裏,衛青緩慢地擡起頭,左手按在腰間那把削鐵如泥的佩劍上。
儒雅之氣頓時不見!
他兩眼發紅,心中充滿了無窮盡的血色殺意。
行軍打仗時,地圖的重要性不需要解釋太多!
有的時候,掌握了地圖,就意味着掌握戰爭的主動權!
更何況,這可是京師長安附近的地圖!
非將領,非詔命,不得懷有國家郡縣地圖!
這是古往今來,被默認的事實!
可以說,司匡所提供的的這幅圖,已經涉及到軍事機密了!
衛青已經沒有心思看地圖。
緩慢地擡起頭,視線停在司匡的脖頸處,一動不動。
他已經決定了!
殺人!
一個平頭百姓,竟然掌握了大漢京師附近的地圖。
不對勁!
不正常!
讓他很慌!
他不怕殺人!
有斬蛇劍的特權在,一千石以下,儘可殺之!
再者,拋開自己的身份,長安鬧市中,只要花費十幾金,就可以找到一個頂罪之人!
爲了大漢安全,十幾金而已!
值!
司匡把手中毛筆丟下,裝墨汁的碗放在地上,握住手中的木棍,眯着眼睛。
這兵家不講規矩啊。
怎麼突然衝上來三個人?
觀這三人站立的情況,爲首之人,應該是抱盒子的這個英俊男人了。
他凝視衛青,眯着眼睛,詰問,“閣下是?”
衛青面如冰霜,冷聲回答,“長安之人。”
“長安?兵家的?”
“算是吧。”
司匡坦然一笑,持木棍上前,隔着案几,與衛青對視,“哦,那正好!我還擔心良公是否能看懂這幅圖的前半部分呢。既然有長安人士在,那就方便多了。”
衛青被司匡的淡定逗笑了,腰間長劍欲出鞘。
“汝很淡定嘛。汝可知這張案几代表了什麼?私制大漢地圖,乃是死罪!”
司匡攤攤手,眉頭挑了挑,“閣下怕是誤會了吧?鄙人這可不是大漢地圖。”
衛青冷聲呵斥,“還狡辯!郡縣之名皆有!不是大漢地圖,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