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六朝漢臣 >第二百一十九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在鄭當時地帶領下,張湯隨之走了大約兩分鐘,就進入了大農署的待客廳。

    此時,司匡已經把案几上的酒肉佳餚擺在了地上。

    自己則躬自伏在案几上,提着毛筆,爲鄭當時撰寫應對螟蟲之災的策略。

    一列列端正浩然的隸體留在帛書上。

    張湯躡手躡腳走過去,俯視帛書上的字,沒有急着出聲。

    見到人了,他這顆懸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也不急這一時片刻。

    張湯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上的佳餚,摸摸餓咕咕的肚子。

    也不和鄭當時客氣,直接抓起筷子,來喫!

    酒樽自取,酒水自倒。

    “啊猛!”

    吞嚥聲迴盪在此地。

    “沙沙沙……”

    司匡手中的筆越寫越快,不一會兒,一篇洋洋灑灑的策略之文就完成了。

    擡頭休息,目光恰好停在張湯身上。

    “……”

    張湯左手抓着一隻豬蹄子,握着筷子的右手晃了晃,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匡人…哦不,應該是稷下侯,好久不見呀。”

    司匡哭笑不得,放下筆,拱手,

    “匡見過張公。”

    鄭當時噘着嘴,掐腰,擺手,

    “行了,你們兩個先聊,陛下密詔,本官無權知曉。”

    說罷。

    他取過案几上的策略,獨自走出了門,並且貼心的關上。

    清場了!

    張湯嚥下嘴裏的咀嚼一半的飯菜,走到一旁,拽着待客廳的絲綢窗簾,擦了擦左手上的油漬。

    回到遠處,笑容不減,

    “匡人應該知曉本官來此的目的吧?”

    司匡點點頭,

    “嗯,陛下在此之前已經說了。”

    “那好,張某也不藏着掖着了。”

    張湯神態莊嚴,拱了拱身子,雙手交叉,藏在袖口,道:

    “根據廷尉密使這幾天的調查,發現半月之前,有一着楚服的女子進入了長安,隨後,其又進入了未央宮。據值班衛士言,領其進入者,乃椒房殿婢女。”

    “本官覺其存疑,又託人去天祿閣翻閱藏書,發覺吳楚之地自上古之時,就存在多種祕術,其中不乏咒人致死的方法,皆爲上古歹毒巫祝之術!”

    “二者時間太巧了,巧地讓吾膽寒。”

    “期間,湯又派遣在未央宮宮闈之間走動,得知陛下已經數月不曾駕臨椒房殿了。”

    “妃者之爭,莫過於爭寵。三代爭寵,尚且妃嬪攻伐之,何況今歲?”

    張湯微作停頓,緩了口氣。

    待精神頭恢復,才一字一頓,下定結論:

    “本官懷疑,衛夫人宮闕之外的巫蠱,乃椒房殿之主所爲。”

    “匡人覺得如何?”

    司匡忽然一笑,拍拍手,

    “張公不愧是陛下依仗之吏,短短几日,竟然能查到這種程度。”

    “……”

    張湯沒有說話,而是皺着眉,等待司匡的意見。

    衛子夫的事情已經牽扯到這次出擊匈奴的兩大功臣了。

    他必須得小心謹慎對待。

    “張公調查之時,可否留意椒房殿之主性格如何?”

    “不曾。”張湯搖搖頭。

    “哈哈,希望接下來的調查,張公可以注重其性格方面。”

    “爲何?”

    “性格影響行爲,亦影響證據!”

    司匡眼眸中掠過一絲精光,聲音朗朗,

    “雖然張公調查得很詳細,但這些都不足以構成證據。”

    “公莫要忘了椒房殿之主背後站着的人。除非有足夠的證據,否則,最後遭殃的,只能是你我二人。”

    張湯呢喃,“館陶公主嗎……其的確很麻煩。”

    “不止!”

    司匡搖搖頭,

    “竇太主爲皇后之母,應對起來,雖然麻煩,但也不是沒有辦法,真正難辦的是如何處理陛下在其中的身份。”

    “陛下能繼承大統,多虧竇太主的傾力支持,可以說,與娶陳皇后不無關係。若輕易我等把椒房殿之主輕易拿下,那陛下在天下人心中,會置於何處?”

    “因此,若非掌握足夠的證據,否則,陳皇后不可動!”

    張湯低着頭,靜靜地思考,

    “閣下以爲,如何纔算證據充足?”

    “人證、物證缺一不可!”

    司匡頓了頓,接着道:

    “吾儕必須要讓椒房殿中的婢女當做證人,亦要從楚服之女身上得到着線索,接着,便是得到製作巫蠱的證據!”

    “依陳皇后的性子,澤恩可能按捺住時間,親自制作一個木偶?依在下愚見,木偶必定出自他人之手!”

    “張公若想調查,匡建議先派人封鎖長安大大小小的木工作坊,查明究竟何人定製過木偶。”

    張湯略有所悟,點點頭。

    他走到一側,將大農署待客廳的窗簾徹底扯下來。

    鋪在案几上,當做書寫用具。

    把司匡所講的細節,一字不漏地默寫出來。

    俄而,寫完,張湯又擡起頭,

    “匡人,陛下同君叮囑之時,可否安排人手?我廷尉署衛隊人數有限,哪怕全部派出,也不可能完全封鎖長安作坊。”

    司匡哈哈一笑,

    “那就不要封鎖,換一個方式嘛!”

    張湯:“???”

    “張公妨先派人去長安各大木工作坊木偶,再將得來的木偶與衛夫人宮外之物對比。”

    司匡右側嘴角上揚,

    “一個養成了習慣的工匠,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製作的物品,模樣相差不會很多。”

    張湯駭然,瞪大眼睛,猛地站起來,驚呼,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司匡微微笑着,沒有迴應。

    張湯重新坐下,激動的直拍大腿,“吾待會就安排人去訂購木偶。”

    “嗯,張公如果人手不夠,可以去找車騎將軍。陛下允許將軍調動人手,協助廷尉。”

    張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詢問,

    “陛下在這件事上,是何意見?或者,想看到一個怎樣的結果?”

    “匡聞之,君曾經爲酷吏寧成掾,一身本領,習於寧成,而寧成與郅都交好。昔日,郅都審廢太子劉榮,致劉榮身死,終生無緣再臨太子之位。”

    “因此,陛下都要求君出馬了。”

    司匡莞爾一笑,反問,

    “意思這不已經很明顯了嗎?”

    張湯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吾明白了。此案,本官一定讓陛下心滿意足!”

    和司匡這麼一聊,張湯悟到了許多,也明白了應該如何應對件案子了。

    接下來的行動,必須既要把幕後主使拿下,又要顧及陛下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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