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六朝漢臣 >第一百三十九章:獎與罰
    夜深了,深邃神祕的夜空星光閃爍。

    孔府後院,六個正呼呼燃燒的火盆,圍成了一個直徑十米的圓圈,將院落照的錚亮。

    圓圈中央,是由一張漆黑色案几和數張草木色席子拼湊而成的飲酒處。

    案几周圍,早就擺滿了數十個大大小小尚未開封的酒罈子。

    司匡坐在案几旁,守着酒罈,睡眼惺忪,眼皮在打架,用手撐着腦袋,打着哈欠。

    火盆中的火焰,猶如跳動的火精靈,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賢弟久等了,爲兄來了!”

    孔武頭戴白色髮帶、穿着便服,紅光滿面,笑的臉上都出現了褶子。

    粗厚的大手拉着吾丘壽王,從側門的位置,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

    司匡警惕地瞥了一眼眼神深沉的公羊中二病,尷尬微笑,點點頭,目光重新放在孔武身上。

    “子威,子國呢?”

    “嗐!快別提了!氣死我了!”

    孔武怒髮衝冠,眼珠子瞪得溜圓,咬牙切齒,氣地跺了跺腳。

    “那臭小子也不知道聽誰說的,在得知吾今晚欲宴請儒家各派年青一代領袖的時候,拉着衡胡、趙子、孟卿等人提前跑了!”

    “也許他們今晚有約吧。”

    “屁!那小子吾還不清楚?整日裏除了研究《尚書》之外,就是魯縣、稷下兩頭跑,能有什麼約?”

    孔武惡狠狠地罵了幾句。

    盯着案几旁的酒罈,作出了一個讓司匡、吾丘壽王肝膽俱裂的動作。

    這廝竟然打開封口,瘋狂地往嘴裏大口灌酒。

    “咕咚、咕咚……”

    一連數口,臉色直接從白黃變成了薰紅,整個人開始搖搖晃晃的,傻笑不停。

    吾丘壽王臉色驚變,顯然,他也知道孔武喝酒之後的厲害。

    他像一隻靈魂的猴子,猛地跳起來,一把搶過酒罈子,撂在一旁,氣沖沖的,“孔子威,汝先把酒罈放下!吾且問,師兄呢?”

    孔武哼了一聲,盤膝而坐,雙手環胸,眼眶微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眼睛一直盯着一罈尚未開封的全新酒罈,努努嘴,嘀咕,

    “也跑了。”

    “跑了?”吾丘壽王嘴角抽了幾下,臉色直接黑了,聲線顫抖,“那汝說師兄一定來?”

    “嗝兒~”孔武打了一個酒嗝,身體晃晃悠悠的,狡辯,“吾可沒說一定,吾只是說可能大概……誰知道他會和段仲一起跑了?”

    “嘿嘿,還是賢弟好,吾之宴請,必至。”

    他把手一把搭在司匡的肩膀上,穿着熱氣,嘿嘿嘿的笑個不停。

    “孔子威,吾冒着生命危險前來,汝竟然……”

    “行了行了,反正汝走之前,必定要和賢弟見一面,今晚來和明早來,有差別嗎?”孔武擺擺手,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吾丘壽王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罷了!吾辦完正事就離開。”

    “行!你來吧,吾去後廚弄點喫的。”

    孔武扶着司匡的身體,站了起來。

    整個人,踉踉蹌蹌,晃晃悠悠地向孔府後廚的位置走去。

    後院,白日裏針鋒相對的二人,開始過起“二人世界”。

    ……

    司匡眯着眼睛,盯着火光照射下,皮膚金黃的吾丘壽王。

    迅速望其腰間--沒有別劍。

    安全!

    接着,右手慢悠悠的掀開屁股下的草蓆,握住了一根國旗杆粗細的東西,準備動手。

    只要這廝帶有殺意,自己就先發制人。

    本來這根足以撂倒壯漢的木棍是給醉酒孔武準備的,沒想到,竟然要先用在眼前這個中二病身上。

    吾丘壽王瞅了一眼。

    提起一罈酒,把案几上酒樽拿近了,倒出來兩杯。

    遞給司匡一杯。

    隨後,獨自用雙手捧起來,面色誠懇,聲音朗朗。

    “今日白天,君一篇《儒行》,道盡儒生行爲準則,吾心服口服。吾敬汝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

    司匡目光閃爍,右手放開木棍,也端起來,回敬,“過獎了。”

    仰頭,一飲而盡。

    “唰!”

    霎時,氣氛突變。

    吾丘壽王臉色陰沉,暴起,左手在案几上,右手持着一根細長的東西,刺過來,此物距離司匡的咽喉,不足三寸。

    “汝輸了!”吾丘壽王撂下這麼一句話,忽然笑了,收手,重新坐了回去,“白日未比劍,吾心懷不甘,今晚欲試探一二。沒想到,汝的防範心,這麼差。”

    他微微一頓,重新拿起酒罈,笑容略微減少,正襟危坐,表情莊嚴,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防範之心差,對吾而言,應該感激。君已經認可吾,纔會沒有防備。”

    司匡一頭黑線,耷拉着臉,放下酒樽。

    儒家的奇葩,怎麼這麼多?

    敬酒的時候玩突襲?

    孔武走了,自己怎麼和這個奇葩中二病交流?難不成,拿出對付的傳統絕活?

    他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右腿邊的木棍,躍躍欲試。

    要不要來上一棍子,一了百了?

    吾丘壽王彷彿看透了“子威終結者”的心思,把酒樽推至案几中央,伸了個懶腰。

    “好了,吾該辦正事了。”

    司匡眉頭一低,目光閃爍,投來疑惑。

    陡然!

    吾丘壽王一甩衣袖,拿着剛纔的細長之物站起來。

    面無表情,打開,高聲,“匡人司匡,接旨!”

    司匡瞳孔緊縮,左手撐地,斜坐,驚呼,“汝是宣旨官?”

    吾丘壽王點頭一下,沉聲,“吾乃侍中中郎,奉陛下之命,至魯縣,宣讀對匡人處罰至決定。”

    司匡雙眸微眯,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地,低頭,“罪臣,見過陛下。”

    吾丘壽王斜着頭,看了一眼,確認禮節周到後,開始宣讀。

    …

    “大漢皇帝詔命!”

    “匡人司匡,目無法度,私自帶領儒生,於濮陽誅殺官僚四十餘人,擾亂濮陽官場之秩序,使東郡官場發生動盪,罪無可恕,按大漢律令,應處以梟首之刑。”

    “皇恩浩蕩,念匡人上書獻策有功,且及時上書乞罪,罪減一等,免除死刑,處以流刑。”

    吾丘壽王咧嘴一笑,盯着詔書,繼續宣讀。

    “濮陽之地,黃河決口之處。朕曾發動民夫數十萬,治理孽龍,然耗費一載,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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