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發現了是白曦塵。

    葉瀾目光才顫了顫,他張口,第一句是讓白曦塵快走。

    少年沒說話,他上前將葉瀾身上的繩子解開,扶着葉瀾下來。

    他忍着沒有哭,眼底卻一片紅。

    手下的皮膚沒有一塊好的,少年只敢小心翼翼的抱着。

    “葉瀾,我們回家。”

    “蓮蓮,別難過,我沒事。”面色慘白的男人努力的笑着,大抵因爲疼痛,所以笑的並不好看。

    葉瀾被一瘋子帶走,那人嗜好特殊,專喜歡折磨人。

    被打的時候,葉瀾忍着沒出聲,蠟油滴在身上的時候,葉瀾恍恍惚惚的想,還好被帶走的不是他家蓮蓮。

    他那麼嬌氣,可受不得一點的疼。

    葉瀾這一身傷的不清,甚至走路都有幾分困難。

    兩個人到底沒能離開這裏。

    官兵圍了這裏,他們讓開一條路,爲首的男人身着墨色的戰甲,手握長劍,泛着光的劍上還滴着血漬,墨色的靴子停在了他們面前。

    白曦塵擡眼,就看到了面容肅穆的男人。

    少年愣了愣。

    遲疑的開口:“君澤。”

    他倒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沈君澤,看樣子沈君澤是來剿匪的。

    男人目光掃過少年,墨藍色的眸子清冷,一如既往地看向白曦塵的時候帶着厭惡。

    而這一次更甚。

    “帶走。”

    沒太多話,男人吩咐完,就轉了身,留下身後的士兵處理剩下的事情。

    白曦塵顧不了太多,他扶着葉瀾急忙跟上去。

    現在先給葉瀾治傷纔是最重要的。

    他們被帶到了沈君澤暫住的營地。

    大夫給葉瀾處理了身上的傷,白曦塵將煎好的藥餵給葉瀾,等着葉瀾並不大礙才鬆了口氣。

    他離開房間出去就見到了沈君澤,褪去戰甲的男人穿着一襲墨色長袍,襯得整個人有些冷峻。

    他側目看了白曦塵一眼。

    語氣清冷。

    “京都那邊在找你。”

    少年身子微僵。

    “君澤,我……”擡眸對上對方冷淡的目光,白曦塵垂下眸子。

    “靖王,能不能就當做沒有看到我,你說我這樣的人是廢物,是,我確實廢物,我當不好太子,你放我走好不好。”

    沈君澤面色變了變,打量了少年一眼。

    隨即揚了揚脣角,帶着諷刺。

    “你倒還真的是個廢物,軟弱無能的廢物。”

    少年面色蒼白,卻無力反駁。

    他們年少時關係還是很好的,皇叔管的嚴,葉瀾修養好,唯獨沈君澤,帶着他爬樹下河,捉蛐蛐。

    只是後來哥哥去世後,沈君澤跟着去了軍隊,回來之後就變了。

    見白曦塵沒有反駁,沈君澤顯然更生氣了。

    “我憑什麼幫你,白曦塵,你跟着葉瀾能做什麼?還不是成爲他的累贅,更何況帝都那邊在找你,你讓我怎麼放了你。”

    少年擡眸。

    無措的看向男人。

    “君澤哥,我不想回去,我真的不能回去。”

    沈君澤冷眼瞧着少年。

    “收起你這幅眼淚,哭哭啼啼,你倒是丟盡了男人的顏面,果真是個廢物。”

    男人說話毫不留情。

    一句句都帶着諷刺。

    少年低着腦袋,卻不敢反駁。

    “是,我廢物,所以我做不了太子,我會死的,君澤,我不要回去。”

    少年紅着眸子,哭的時候那雙淺色的眸子含着霧氣,如星辰破碎,殷紅纖薄的脣被貝齒咬住,生生的多了幾分脆弱的美麗。

    月光落在少年的側臉上,因爲離得近,這份美麗便更加的驚心動魄一些。

    沈君澤心下微顫。

    眼神瞬間轉惡,後退半步,彷彿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瞧着少年。

    “白曦塵,收起你這幅噁心人的模樣,你以爲我是葉瀾那個蠢貨嗎?”

    “你就是用這幅樣子,勾引的葉瀾帶你逃走嗎?”

    白曦塵錯愕的看向沈君澤。

    男人的目光嘲諷厭惡。

    “你說什麼,你……”少年嗓音微顫。

    “葉瀾竟然也不覺得噁心嗎?勾引自己妹妹的未婚夫,白曦塵,你就是用這張臉,躺在……”

    “你夠了,沈君澤。”

    少年帶着怒氣,擡手被沈君澤一把拉住。

    男人力道很大,在拉住少年胳膊的同時一把甩開。

    白曦塵踉蹌後退,差點跌倒在地。

    “不知廉恥。”

    留下四個字,沈君澤看都不看白曦塵一眼,轉身離去。

    白曦塵倒是沒有想到沈君澤會這般誤會。

    妹妹的未婚夫。

    是的,沈君澤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離開的那一天還說回來要給她帶集市上的糖葫蘆。

    等着沈君澤回來。

    她已經代替雙生的哥哥死去了。

    此後祁國沒了小公主,只剩下了一位“太子殿下”。

    自那之後。

    白曦塵再也沒有得到過少年沈君澤一個好臉色。

    他不能告訴沈君澤。

    身份是個祕密,葉瀾是當事人知道,皇叔一眼瞧出了不對勁,而且也是白曦塵新任的人,所以他告訴了皇叔。

    但是這個祕密不能太多人知道了。

    白曦塵回去。

    看到還未曾睡下的葉瀾。

    他目光緩和了些。

    “葉瀾。”

    葉瀾妄圖擡手,被白曦塵制止住。

    “別動,我來。”

    他端過一旁的水,小心翼翼的餵給葉瀾。

    男人無奈。

    “不必這麼緊張,這些瞧着嚴重,但是都是些皮外傷。”

    “那也不行,你傷的這麼重,哪裏是什麼皮外傷。”

    眼前的少年固執。

    葉瀾無可奈何。

    只能任憑着少年。

    “沈君澤又說你了?”葉瀾這些年也是瞭解這些事情的。

    少年沒擡頭。

    葉瀾就已經明白了。

    “別生氣,他就是那個脾氣,這些年征戰出來的野性子,說話一貫是沒個收斂。”

    白曦塵搖了搖頭。

    “我知道,自皇叔繼位開始,我們就再也不會和好了。”

    帝王家從無親情。

    以前他們可以是朋友。

    但是未來不一樣了。

    沈君澤成了可以繼位的儲君,只要白曦塵這個太子被廢。

    所以他不明白沈君澤爲什麼堅持不放走他。

    畢竟放走他,會更有利於他。

    葉瀾動了動脣,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他掩藏了自己那份心思,沒有再替沈君澤說話。

    葉瀾在這裏躺了三天就已經好全了,除了留下的疤痕,基本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只是沈君澤不願意放了白曦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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