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板着一張臉對着憐兒呵斥,“說,你主子是誰?”
憐兒聽了秦嬤嬤的話,懵懵懂懂搞不清什麼狀況,支支吾吾道,“嬤嬤,都是憐兒不好,是憐兒衝撞了敬嬪娘娘,給貴妃主子丟臉了,嬤嬤你就饒了憐兒吧。”
“閉嘴,主子仁慈沒送你去慎行司就是好的了,還敢求饒?”秦嬤嬤不喜,皺了皺眉又問,“你和安嬪娘娘什麼關係?”
安嬪娘娘?憐兒一想到安嬪身體就止不住發抖,抱着腦袋蹲在地上也不說話。無論秦嬤嬤怎麼威逼利誘就是不說。
秦嬤嬤見憐兒這幅樣子,拿她沒有辦法,轉身去了正殿叫瑾h。
瑾h走進來,把憐兒從地上扶起來,溫和地說道,“本宮不是要逼你做什麼不好的事,若你與安嬪感情深厚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她畢竟是主子,你是承乾宮的奴才,若被人拿了把柄,那整個承乾宮還有安嬪都沒好日子過。”
憐兒就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瑾h訴說當年的傷心往事。
安嬪李氏,漢軍正藍旗,漢將李永芳的孫女,總兵官剛阿岱之女。憐兒與安嬪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瑾h一聽到這個消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憐兒的生母唐氏是剛阿岱從青樓買回來的歌|妓,本打算娶回家做小,給她隨意編了個身世,說是江南商家的女兒,卻不想後來剛阿岱夫人知曉了唐氏的真實身份,怕唐氏給李氏家族沒臉,便硬攆了唐氏出門。那剛阿岱也是個喜新厭舊之人,當時與其他的小妾濃情蜜意,也不管唐氏的處境,於是隨意打發了幾兩銀子便拍屁股走人。
唐氏出了李家的門,因身體柔弱,又無依無靠,在街上暈倒,後來是一個莊子管事的救了她,見她可憐便好心收留,誰知一個月後竟發現唐氏有了身孕。管事的顧及自己的名聲,不得不收了唐氏爲妾,只一點告誡唐氏,他本是鑲黃旗下的包衣,也是爲主子們任勞任怨的奴才,比不得那些自由的漢人們,若唐氏跟了他,以後生的兒子也是得爲八旗的主子們幹事,若是女兒,就得參加小選進宮爲婢。唐氏當時走投無路,也是感激管事的能收留她,就這樣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成了管事的孩子。卻是無人知曉的祕密。
憐兒是在無意中從生母那裏知道了她的身世,當時她已經十二歲了,唐氏把憐兒養成一個嬌滴滴的漢女,卻沒過多地教她爲人處事的道理,管事的因憐兒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是很待見她,以至於進了宮還是一副純潔天真的模樣。後來認識了安嬪,兩姐妹相認後,安嬪對憐兒也很是關照。
“安嬪娘娘還說以後會去求皇上給憐兒找個好出路的,可那天她爲什麼管都不管我?”憐兒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似乎還是不能接受安嬪那天對她置之不理的態度。
瑾h不屑,有些瞧不起安嬪的作爲,若她是有個私生女妹妹,早就祕密弄死了,還自找麻煩與她相認?
“那你可認識這個東西?”瑾h從懷裏掏出那個紫色的香囊輕聲問道。
憐兒擡起頭來,仔細看了看瑾h手中的香囊,才說道,“這是陳嬤嬤給我的,她說這裏面的養料對那些花草特別有好處,就讓我埋在花盆的土裏,娘娘是怎麼發現的?”
瑾h真的不想承認松格里是被這麼個傻丫頭給害了的,知道這個答案後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憐兒被秦嬤嬤打得擡不起頭來,見瑾h不似剛纔那般溫和,也是一副惱怒之色,憐兒覺得自己很可憐,不知道發生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好像她的不幸就是從永和宮給敬嬪娘娘送楊梅那一刻開始,只是嚶嚶地哭着,不敢辯駁也不敢反抗。
“把她交給安嬪娘娘,就說本宮體恤安嬪,特地送了個宮女讓她使喚,若是要謝恩就不必了。”瑾h斜睨了憐兒一眼,一點憐惜之情也沒有,就轉身走了。
佛堂裏剩下的就是憐兒那喫驚的面孔和疑惑的神色,還有些許擔心和害怕。
三日後,秦嬤嬤把憐兒打扮地工工整整的,然後叫了兩個小太監送她去鹹福宮,自己則去了正殿找瑾h。
“主子,那件事真是安嬪乾的?”秦嬤嬤疑惑道。
瑾h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感覺沒那麼簡單,安嬪不是個沒腦子的人。”一副厭惡之色,她真的很討厭康熙這羣女人,“慈寧宮那個小太監查的怎麼樣了?”
“就平時與憐兒接觸地較多,其他的都很正常。”秦嬤嬤想了想,“憐兒那個小蹄子不像是太皇太后的人。”
瑾h揉了揉太陽穴,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明年小選,重新弄些人到承乾宮,該放的就放了吧。”
秦嬤嬤點頭稱是,擔心問道,“娘娘身體不舒服?要不去休息一下?”
“不了,天氣這麼熱,也睡不好,再去內務府多拿些冰過來。”看了看外邊的太陽,一股煩躁之氣又上來了,瑾h有些不耐煩。
“太子爺?”秦嬤嬤剛想答應,就看見門口一個小腦袋在那裏搖晃。
瑾h皺眉,看見小太子額頭上佈滿了汗水,帶着訓斥的口吻道,“天氣這麼熱還到處跑,若是中了暑怎麼辦?”拉過小太子的手,用手帕擦了擦汗水,又向秦嬤嬤道,“去準備些熱水,給太子殿下清洗一下。”
“不,嬤嬤,我要冷水,太熱了。”小太子嘟着嘴向瑾h撒嬌。
“不行,那樣傷身子。”瑾h果斷地拒絕了小太子,把他牽到比較通風的窗口處。
小太子癟癟嘴,不情願地接過秦嬤嬤遞過來的熱水,小手在盆裏亂攪了一通,才仰着小腦袋讓瑾h替他擦臉。
小太子在承乾宮很隨意,與瑾h的關係也越來越好,不過還是謹慎小心,不讓其他人拿住話柄。見桌上堆着一大盤果子,伸手就要去拿。
瑾h飛快地止住小太子的手,“待會兒再喫。”這個調皮蛋,真不讓人省心。
小太子剛要出口反駁,卻突然捂住肚子,小臉一下子變得蒼白,額頭上又滲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接着蹲在地上不起來。
“保成?”瑾h以爲小太子在惡作劇,喚了他一聲,可半天都沒反應,這下子瑾h可急了,連忙蹲下,掰過保成的雙肩,“保成,你怎麼了?保成?”
一張蒼白的小臉出現在瑾h眼中,瑾h突地一下就懵了,迅速地抱起小太子往裏屋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嬤嬤,快叫太醫,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