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裏隨意走動了一番,覺得身子有些疲勞,瑾h正了臉色,道,“你叫人把前幾天皇太后賞下來的綢子給其他宮裏送去,準備着過年用。”

    雪琴領了命,就退下了。瑾h則是進了臥室,揉了揉腦袋,躺在寬大的牀上休息。

    整個北京城已經進入冬季,又是一番銀裝素裹的點綴,天氣很冷,從嘴裏哈一口氣,就立馬能冒着煙,更甚凝結成冰。紫禁城裏卻是洋溢着喜悅的氣氛,又一個新年來到,皇宮上上下下都準備着新春的到來。

    延禧宮。

    覺禪氏在門口已經猶豫了大半天,一會兒眉頭緊鎖,一會兒舒展開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隔了半響,不理會身後丫頭焦急的神色,擡起腳步,踏出殿門,朝着延禧宮正殿走去。

    “惠妃娘娘呢?”進了大殿,卻是連一個人影子也沒有,覺禪氏隨意拉着一個小宮女問道。

    那小宮女擡頭見是覺禪氏,輕微地嗤了一聲,才用輕蔑的語氣說道,“回覺禪常在的話,惠妃娘娘被宜妃娘娘邀去翊坤宮賞梅去了,不知覺禪常在有什麼吩咐。”話雖是這麼回答,可語氣很是不善。

    覺禪氏一愣,感覺有些尷尬,搖搖頭,溫和道,“無事,我只是想來看看八阿哥。”

    “八阿哥在偏殿,覺禪常在去吧,奴婢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那小宮女嗤笑,斜睨了覺禪氏一眼,轉身就走。

    見着小宮女惡劣的態度,覺禪氏愣了愣,有些自嘲地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才輕聲來到胤t所在的房間。

    一進入房門,頓時感覺到一股涼氣向身上襲來,覺禪氏不自覺地皺眉,屋子裏的嬤嬤宮女們不知道哪兒去了,只留了一個太監坐在門檻上打盹,胤t在屋裏的小牀上睡覺,時不時發出一陣嚶嚶的哭聲。

    “八阿哥!”覺禪氏心裏一驚,連忙上去抱住胤t。孩子身上過高的溫度讓覺禪氏心口直跳,摸了摸小額頭,更是燙手得很,一下子沒忍住叫起來,“叫太醫……快叫太醫……”說着眼淚就啪啦啪啦往下掉,把胤t小小的身子心疼地抱在自己懷中。

    覺禪氏叫婢女拿了溫水,自己動手給胤t擦身子,掀開小小的衣裳,覺禪氏皺眉,摟着胤t叫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是額娘對不起你……”觸目驚心的紅印,一條一條的傷痕,在那嬌嫩的皮膚上烙下刺眼的印記。

    門口的小太監立馬驚醒,雙眼迷糊了一會兒,才跑出大門去太醫院叫太醫。

    不知過了多久,纔看見一箇中年太醫慢悠悠地走進來,給胤t把脈,開了幾副方子就告退了。覺禪氏看着太醫遠去的身影,心裏咯噔一響,姣好的面容上露出悲哀的神色,又把頭轉向熟睡中的小孩子,突然間感覺手足無措,兩眼空洞無神,只是不停地哭。

    “這是怎麼回事?”門口突然傳來惠妃的聲音,帶着怒氣說道。

    不到一分鐘,屋子裏就跪滿了奴才,對着惠妃不停地磕頭求饒,只是神情中卻沒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害怕,臉上是一副驚怕,可眼底卻是不甚在意。

    “八阿哥是皇上的親骨肉,哪裏容得你們這羣奴才糟蹋的?一個個地給本宮滾去慎刑司領板子。”惠妃柳眉一挑,頓了頓又道,“把八阿哥抱到正殿去,叫王太醫過來。”

    覺禪氏抱緊了孩子,不讓嬤嬤抱走,心裏的恐懼一點點地加深,突然回過神來,跪到惠妃面前,哀泣道,“娘娘,奴婢求您了,有什麼火什麼氣朝着奴婢撒,放過八阿哥好不好?他還那麼小,他是無辜的,娘娘,奴婢求您了……”

    “呵,覺禪妹妹這是說得什麼話?難道本宮虧待了八阿哥不成,再說本宮也是八阿哥的養母。”惠妃輕蔑地看了一眼覺禪氏,笑得很溫和,“怎麼?覺禪妹妹在爬上龍牀的時候就沒想到今天的結果嗎?”一個辛者庫的罪籍賤婢,也敢生下皇子!

    “娘娘……”覺禪氏一張小臉瞬間變得蒼白,身上像是突然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惠妃臉上帶着陰狠的笑容,纖長的手指擡起覺禪氏的下巴,“你可別忘了,八阿哥是養在本宮名下的,可不是什麼永和宮德妃名下,最好給本宮老實一些。”說完直起了身,拿出手帕擦了擦剛纔觸碰過覺禪氏的手指,“把八阿哥抱下去,沒有本宮的允許,覺禪氏不許見八阿哥,覺禪常在身子骨弱,別過了病氣給八阿哥纔是。”

    “把小全子送給覺禪常在使喚。”惠妃剛要走的時候,突然又說了一句。

    覺禪氏無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抱走,心如絞痛,接着又看到一個小太監向她走來,內心的矛盾和恐懼一涌而上,眼淚不停地往外流,進入皇帝后宮這幾年,第一次生出悔意,或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小全子走上來,扶起癱坐在地上的覺禪氏,身子微微顫抖,攙着覺禪氏朝她所在的住處走去。內心惶恐不安,離死亡越來越近了……

    不到兩天,延禧宮接到康熙的聖旨,覺禪氏被禁足,永不得踏出房間一步,連帶惠妃也被罰抄宮規奪了宮權。惠妃接到聖旨的時候愣了愣,呆愣了片刻,頓時怒火攻心,大罵道,“覺禪氏你這個賤人!”覺得不過癮,又專門跑到覺禪氏的房間去。

    “啪”一耳光打在了覺禪氏嬌美的臉龐,惠妃喘着大氣喝道,“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一個辛者庫出來的賤婢,也敢陷害皇貴妃娘娘,就算是長得比天仙還漂亮,皇帝也照樣會賜你一杯毒酒一條白綾。”惠妃氣極,擡起手又朝着覺禪氏打了一巴掌,“說,那天謀害你的宮女是不是你攛掇好的?若皇貴妃這次真是小產了,你就等着整個延禧宮的奴才們給你陪葬吧,賤人!”誰不知道皇貴妃肚子裏那塊肉在皇帝眼裏比四阿哥都珍貴,上次還專門去潭柘寺祈福。

    “不,不,我沒有,我沒有陷害皇貴妃娘娘,奴婢真的沒有陷害皇貴妃娘娘。”覺禪氏哭着淒厲地叫道,她也不明白這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一邊哭着一邊搖頭。

    “哼……本宮動不了德妃,你這個小賤人又算哪根蔥。”惠妃狠狠地給了覺禪氏幾個巴掌,看着那一張美麗絕倫的臉龐就覺得心裏堵得慌,若不是有個兒子傍身,你現在還能活着說話?有本事勾引皇帝,就沒本事在皇宮中活下去,還連累着她,真是該死!

    惠妃狠狠地瞪了覺禪氏一眼,也不理會她的反抗,出了一頓氣,就帶着小順子出了門,心裏憋悶地慌,氣憤地踢了路上的小石子,又派人好好看着覺禪氏,別再出什麼幺蛾子,惹得她動氣。

    承乾宮。

    瑾h拿着手中的一份資料,一張臉似笑非笑,輕輕抿了抿嘴脣,笑道,“真沒想到,他居然找了這麼一個人?”說着站起身來,拿開燈罩,把那張紙放在蠟燭上點着,然後燒成灰燼,“這次算是因禍得福了,不過找個機會把那宮女給做了,留着一張能說的嘴巴總歸是不好的。”

    “娘娘,那小全子怎麼辦?”雅琴走過來問道,皺着眉頭,真沒想到,那個小宮女居然是覺禪氏以前的好姐妹。

    瑾h輕輕勾起脣角,“他應該知道分寸。”然後轉了話題道,“四阿哥最近怎麼樣了?”

    “素琴那邊傳來消息說,萬歲爺對咱們阿哥很好,只是,不允許太子殿下去乾清宮,還給太子爺佈置了很多功課。”雅琴走過來給瑾h捏了捏肩,笑着說道。

    “呵,帝王之心吶……”瑾h嘆了一口氣,又輕輕搖搖頭,說得不是很在意,“只管阿哥好就行了,你明兒叫謝嬤嬤帶阿哥回承乾宮,說本宮想他了。”

    雅琴正要說什麼,突然見到秦嬤嬤走進來,對着瑾h恭敬地行禮道,“娘娘,太子爺來了。”說完就站在一邊。

    “快請。”瑾h微微喫驚,胤g又不在承乾宮,他跑來做什麼?雖然疑惑,還是由雅琴扶着起了身,瞥眼看見秦嬤嬤的態度,又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心底閃過一絲欣慰。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胤i走進大殿,朝着瑾h一拜。

    瑾h見着胤i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不禁笑出來,“看你,這時候還跟母妃客氣呢,小時候可沒少跟母妃撒嬌的。”隨即對着雅琴道,“給太子爺上茶。”

    胤i聽着瑾h打趣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哀怨地盯了瑾h一眼,“母妃……”

    “好了,不說你。今兒來可是有什麼事?你四弟被你皇阿瑪帶到乾清宮去養了。”說着瑾h眼底閃過一絲不滿,又道,“剛剛聽說你功課增加了不少,也別太困着自己,勞逸結合纔是正經,別傷了身子。”

    “母妃……”胤i感覺心裏暖暖的,又叫了一聲,才輕聲說道,“今兒來是給母妃看這個的。”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張紙。

    瑾h好奇地接過紙張,瞄了胤i一眼,然後低着頭仔細地看,越往下看臉色越是沉重。

    “不行,這是後宮的事,你只管好好學習就成,否則會引起你阿瑪猜忌的。”瑾h拿着紙的手啪地擱在桌上,沉聲道。

    胤i擡起頭來,“內務府管着整個皇室宗親的衣食住行,德妃出自包衣世家……”

    “閉嘴!德妃是你長輩。”瑾h打斷胤i的話,嚴厲地喝道,“你如今才八歲,管後宮這麼多幹什麼,跟着你阿瑪學習處理朝政纔是。”

    胤i直直地盯着瑾h,眼神裏充滿堅定,“我是大清儲君,阿瑪在八歲的時候已經君臨天下了,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內務府。”深邃的黑眸輕輕閃了閃,又道,“母妃放心,我自有分寸。”服侍胤g的奴才除了謝嬤嬤可都是從內務府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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