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盜墓筆記|重啓bg】歸處吳山2:心歡 > 第 329 章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最近我總是跟胖子追劇到深夜,甄嬛傳一火,各種宮鬥劇宅鬥劇如雨後春筍般往外冒,胖子端着瓜子天天蹲電視機前,白天黑夜連軸轉,還非要拽上我和天真。

    我以爲是老闆娘的新愛好,結果打開朋友圈一看,她什麼都沒發,我就問胖子幹嘛呢,在預判人家的操作嗎。

    胖子不吱聲,我勸他省省,他審美跟姑娘們不一定能對得上號,好說歹說半天,胖子才“哦”一聲,坦白道是他自己覺得這些劇有意思,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看來打發時間。

    天真當場炸開:“你覺得有意思拉着我倆幹嘛,自己看不行嗎?”

    “看劇需要氛圍,皇帝身邊香檳美女一大堆,我身邊空落落的跟他媽孤寡青蛙一樣,多有落差,咱們親親熱熱的看電視不好嗎?”

    天真宛若沒得感情的殺手:“不好。”

    “你真沒勁。”胖子橫他一眼。

    “你有勁天天看人家撕逼打架,實在閒你上西湖釣魚去,辛辛苦苦辦來的證釣兩回就不用了,天天窩家裏折騰我和妹子。”

    天真氣結,指着屏幕上剛出場的娉婷女子道:“而且你他媽關注的哪是電視劇,皇帝妃子一出來你就倆眼冒綠光,哈喇子都快掛我腿上了,整個一披着豬皮的狼。”

    眼看閒聊逐漸轉換成人身攻擊,我面無表情,沒有任何要拉架的心思。

    電視機正好演到新進的宮嬪侍寢,嬌滴滴的美人兒被裹在錦緞中,只露出一頭烏黑的秀髮垂下,燭火映在她嫩如桃花的面上,一雙妙目羞怯地看向鏡頭,咬着紅脣,襯得面龐格外柔豔動人。

    別說臭男人們把持不住,我看的都心神搖曳,恨不得穿進去跟皇帝互換位置。

    我盯着劇裏的美人目不轉睛,他們倆還在旁邊吵嘴,你一言我一語的發揚他們的靈堂語錄,我被煩的要死,伸手拍拍他倆,又指向電視中香豔的場面,爭吵聲戛然而止,他們倆不約而同轉過頭來,眼睛漸漸直了。

    美女和帥哥真是人間風景。我突然理解胖子爲啥喜歡看古裝劇,他選的劇演員顏值都特高,屋檐下的雨滴運鏡一轉,青絲婉轉的絕代佳人正掩脣輕笑,眉目傳情,望向雨幕對岸的翩翩男子,水墨扇展開,吹動鬢髮,端的是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我瞬間悟了,大徹大悟。

    而後胖子的獨樂樂變成仨人的衆樂樂,經常小哥來到客廳看見我們一臉癡漢笑,然後我就會被他拎走,扔到樓下或是桌前開始今日的課業。

    小哥的生活作息整齊劃一,什麼時辰做什麼事,每一項安排都清晰規律,這點他和木安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運動量的區別。

    我作爲小哥的徒弟,自然得跟着師傅的節奏走,年復一年下來,最初的要死要活過去,鍛鍊已經變成習慣,畢竟只要有時間做催化劑,沒有什麼是不能適應的。

    練字是近半年才增加的新項目,因爲每次下完鬥他們都要吐槽我做事毛毛躁躁,只會幹蠻架,不夠細心不夠謹慎,需要加大打磨力度,免得有朝一日真讓小哥中年守寡。

    我心不細緻是事實,所以也沒辦法反駁出什麼花來,只能不情不願的同意。

    後來我自作孽,好好的瘦金體不肯學,非要學小哥的老悶字體,偏偏小哥做男朋友事事溫柔,做師傅卻嚴格的有如教導主任,求饒耍賴都沒卵用,彷彿他面對的不是女朋友,而是一蘿蔔。

    三百多個月的巨嬰心裏苦。

    今天照例被小哥拎走,桌案上筆墨紙硯都準備妥當,每日臨摹的字帖由小哥提前寫好,他關上門,徑自搬把椅子坐我身旁,拿本《杜陽雜編》翻開一頁,眼都不擡,我苦着臉落座,握住筆桿子埋頭細細臨起字來。

    專心於一件事情的時候,時光走的飛快,今日的字帖是紅樓夢詩詞,我寫過一陣子,才發現裏面不是一整本的詩集,只有自己最常翻看的幾首被抄錄下來,無一疏漏。

    指尖撫過晾乾的墨跡,油墨味沁鼻,混合着宣紙的氣味發散開,磨好的硯臺被擱置在手邊,墨色正好,顯然是有人提前細細研磨過,再遠處放着水杯和紙巾,在我伸長手臂能夠到的範圍內,又不會妨礙我寫字。

    小哥的溫柔,總是藏在許多細節裏,似水面上悄然拂落的花瓣,香氣幽微,散在春日的微風裏,細心嗅到,纔會發覺花香裏裹挾着一場春暖花開。

    只要有關於我,無論大事小事,他都會盡自己所能,爲我做到最好。

    落筆的間隙我悄悄向他望去,他恰好也從書頁中擡起眼眸,目光相撞,我粲然一笑,他眼底的湖泊宛若被春風吹動,水波動盪,有淺淺的笑意綿延出來,深深鐫入眉目。

    我一怔,腕子下意識一垂,下筆暈開一團厚重的墨滴,沁入紋理,染出一片沉淪的心緒於紙張,不斷向外蔓延。

    小哥眉心輕蹙,挪開我懸空的手腕換上一張新紙,我低下頭看向廢帖,方纔正寫到黛玉的詠白海棠中一句: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梅字寫到一半,墨水落在中間,將上下兩點糊成一滴漆黑的墨漬。

    不知怎麼,我忽然想起電視劇裏夫妻合寫詞帖的劇情,女子寫錯一字,被自己夫君勾鼻取笑,然後小腰一攬,開始手把手教學。

    簡直齁到我哭。

    胖子語錄講得妙,沒有條件咱們就創造條件,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我心念一轉,當即喜孜孜地伸筆蘸墨,脣角抿住要溢出的笑容,將簡單的字快速臨下,寫至“月窟仙人縫縞袂”的縫字,手故意一抖,端正的筆畫倏然錯亂染開,字跡糊成歪歪扭扭的墨團。

    我佯裝苦惱地仰起頭,撇撇嘴,望向小哥的眼神十分爲難。

    小哥放下書本,起身站到我身後,眼光投落下來,清朗的聲線隨之響起:“不會?”

    上鉤——!

    我心裏幾乎要樂開花,面上拼命剋制着,用力點點頭,小哥卻沒有如我預想一般抓手摟腰教我重寫,而是伸手拿過狼毫,在紙上一筆一劃寫給我看,速度極其緩慢,寫完又將筆放入我手裏,示意我再寫一次。

    沒關係,失敗乃是成功他媽。

    我沒有氣餒,抓起筆管在小哥的注視下又寫,還是一樣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我故技重施,梅開二度,看着紙上的醜字,我心說這次總該沒問題了。

    懷着竊喜輕悄擡眼,小哥面無表情的臉微微一頓,他低頭默默望向我,彷彿在問你真的這麼蠢?

    我面露羞愧的低下腦袋,非常慫的點着頭,片刻,餘光捕捉小哥胳膊從我臉側掠過,伸向我靜放的手背,手掌展開。

    心底頓時一喜,剛要歡呼雀躍,沒想到他手指陡然一劃,轉而點在宣紙上,輕飄飄的語句入耳,如雪般清冷

    “抄二十遍。”

    什……什麼?

    小老弟你認真的嗎???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狗眼,心頭唯有一萬頭羊駝在瘋狂蹦迪,又不敢擡頭問他,只不停的發出自我懷疑。

    深呼吸一口氣,我抓過毛筆戳進硯臺。

    我一定是個寶批龍。

    今天的我,依舊在痛罵自己。

    儘管心碎欲裂,我還是微笑着沾上墨水,來回撇去餘墨,同時安慰自己要堅強。

    懸起腕部,筆尖正要往紙面上落,手背驀然被溫暖的掌心包裹,有手輕力搭在肩膀上。

    小哥矮下身子,伏低的面容就靠在我臉頰旁,眸子清亮如星,均勻的氣息呼出,噴灑在微涼的耳垂。

    耳根子迅速燒起紅色的火焰,小哥握着我的手,不輕不重的點上宣紙,帶着我仔細書寫一遍,橫豎撤捺,輕緩有力,鈍鈍的指腹摩過皮膚,像是微小的電流。

    我不由得側眼,看見小哥專注的眸光傾斜過來,他緩聲道:“下次可以直接告訴我。”

    我瞠目:“你故意的?”

    小哥沒有回答,眼裏逐漸漫上兩分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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