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倒黴是有限度的,我們安安穩穩喫完一餐早飯,胖子麪湯喝的底朝天,飄香沒有十里也有八里,最後什麼都沒招來。

    我們進入酒足飯飽的賢者時間,癱在地上,仰面看着藍天白雲思考人生,小哥體貼的向我伸出一條手臂,示意我枕,因爲後腦勺上有傷,我只能側枕着小哥的手,他眼睛映出湛藍的天色,純淨的像寶石,胖子的呼嚕聲不出意外在兩分鐘後響起,還有千軍萬馬又慫又困的呼吸聲,聽着他倆都漸漸的睡死過去,小哥就望着我:“休息一會。”

    我彎起眼眸,露出兩顆尖尖的牙齒——其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虎牙,是單純有倆牙不服氣,非要向下多長一小截,平時不特意咧嘴就不會冒出來,我輕聲道:“我們可以聊聊天,等他們醒來,然後一起睡。”

    小哥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地盯着我片刻,轉回頭又看向天空,晨陽溫柔的覆蓋在他面頰之上,似是細膩的金磷輕輕灑下,在他臉側點綴出明媚的光澤,風吹來草木的馨香,以往他冷峻的面容都被溫化。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在清晨的陽光下,如同迎光走來的凡世少年,淵清玉絜,鋒利的線條隱入光影中,暖陽催化成寒冬後遲遲來臨的第一縷春光,綻放在他的眉梢眼角,他清謐,卻又如此美好。

    彷彿一縷山澗青色的煙霧,我放輕呼吸,不忍吹去,看的魂魄幾乎要被融化在風裏,聲音輕飄:“松風水月,未足比其清華。”

    “仙露明珠,詎能方其朗潤。”斜裏突然刺出一道朗朗男聲,朝氣蓬勃,橫貫在空闊的大地上:“李世民寫的《大唐三藏聖教序》,你還真是會活學活用,不過你在釣凱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下落不明的友友們。”

    胖子的鼾聲如雷,天真包着一頭紗布,又怒又氣又戲味的出現在視線盡頭,剛剛跟我一唱一和的正是他,在他身後是磕出姨父笑的劉喪,頭上的包腫成原來兩倍大,下巴上還有一片新烏青,左小張哥右黑瞎子,倆人都生龍活虎的,而在他們背影最長的位置,站着我一臉無語的親弟弟,手上灑着雲南白藥,沒大傷,但是狗糧可能喫的鬱悶。

    有多年社死經驗的我渾不在意地站起來,笑堆的溢出臉盤子:“什麼話,當然有想,要不是胖哥和千軍萬馬在睡覺,我現在肯定在尋親的路上,你們怎麼發現我們的?是感受到我穿越空間的思念,還是與我心心相印?”

    “她好貧。”天真回頭看向木安:“你親姐姐。”木安立馬否認:“我從今以後取單名,不跟她姓,別問,問就是丟不起這人。”

    我死皮賴臉地走過去要勾天真肩膀,被他翻着白眼躲開:“萬一傻氣人傳人。我已經被瞎子貶的一無是處,不能連智商都失去。”

    黑瞎子十分故意地贊同,迎風點燃一根菸,散漫中的戲謔意味尤其明顯:“合理避險,徒弟你長進了,我非常欣慰。”

    “你們還能不能友好的溝通?”我跺跺腳,終於忍不住罵道:“非得輪流臊我兩句,我是不會當場哭出來的,你們師徒趁早死心!”

    “我知道,你臉皮可厚。”

    天真笑着拿倆眼珠子看我,沒繼續調侃,而是走到胖子身旁一屁股坐下,他們剩餘的人就各自刨地方坐,劉喪貼着小哥,近乎要老淚縱橫:“遠離吳邪,一生平安。以後我要寫出來,貼自己腦門上。”

    “去你媽的。”天真不知遭受過多少劉喪的碎碎念,顯然憋屈已久,張口就罵:“是你自己跟不上我們,老子救你還救出一隻白眼狼王來,你看看我頭上的傷,三分之二都跟你有關係,還有三分之一就是你的鍋!鐵鍋!”

    “你他媽坑傻小子呢!我怎麼出的事,是不是死胖子給我甩出去的!我還沒跟你們計較,你跟我玩先下嘴爲強。”劉喪一點都不慫,頂着老大的包叉腰回懟天真:“要不要我跟你翻翻舊賬。我被猴子砸,本來沒多大事,甩脫猴子跑就完事,是誰他媽給猴子背上跑出兩裏地都沒下的來,還一直喊救命。”他冷聲呵呵,音量一下高的能飄上天:“你不認得,我可記得清楚,他姓吳,名十級智障!”

    我脖子就在他倆言語間不停轉動,天真一下氣急,大聲道:“是,我是給猴兒背出兩裏地!我認!你呢?你給猴兒甩成天津□□花的時候你沒喊救命,我們追着你和猴兒,你硬氣,你清高,給人當手絹丟不吱聲。”天真罵着罵着,還唱起歌來:“丟,丟,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猴子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他,原來是個大傻叉,原來是個大傻叉。”

    “好不好聽?”天真冷笑道:“我以後天天唱,你頭七我都讓嗩吶隊吹給你出喪!”

    他們倆語言輸出的真是酣暢淋漓,誰都沒給誰留褲子,我一時無言,看着黑瞎子:“你們隊伍的內部矛盾都嚴重成這樣了?”

    黑瞎子無奈地笑:“他們倆消停不到兩分鐘,我讓他倆不行就幹一架,誰輸誰背鍋,都不肯,非要吵,嘰嘰哇哇的,煩死人。”

    我看天真和劉喪吵起來時木安和小張哥都沒任何反應,甚至都不屑往他倆的方向看一眼,各自坐在火堆旁喝水啃乾糧,木安放下水壺,還靠着一旁的石頭閉目養神,熟練的讓人心疼,我就會意地點點頭,又問瞎子怎麼跟我們匯合的,我們上來後就沒發過信號,莽莽大山百里尋人,早上的霧又濃又厚,極度影響視覺,讓狗來,狗靠鼻子,還得是剛好在風口,離不遠,速度才能媲美。

    “我們沿着地脈走過來的,距離本來就沒差多少,而且你們爆炸時的氣浪跟放屁似的,噗的一聲衝上天,嘩啦啦的炸開,我真瞎都能看得見,更何況路上還有牛肉湯引路,香的沒法忽略,一路飄到營地。”瞎子嘖嘖道:“看來你們昨晚過得不錯,他倆睡的眼都不睜,早上有心思煮麪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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