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入縫隙,走出一段,我就發現裂口窄的只夠我側身行走,還得是前胸後背都貼在牆壁上的方式,但好在不用縮骨。

    其實縮骨幹什麼都不方便,不小心磕到或者碰到,痛感是正常形態好幾倍,曾經粉衣靚仔假裝秀秀跟小哥幹過一架,他就埋怨縮骨更疼來着。

    一想到他們倆,我忽然就有點心酸,不管我們有啥活動,小花和秀秀永遠都在北京好喫好喝,泡溫泉逛商場,而我都在跟着天真他們就飛天遁地的到處跑。

    每次聚會秀秀看到我都要笑我日子過得不舒坦,不是有傷就是精神頭不好,像在黑礦連幹幾十天的苦力。

    秀秀人美心善,笑話完她都邀請我去北京待一陣子,別管他們的事兒,在小花的公司乾乾雜活,可以運營一下他公司網站什麼的,五天八小時,給我交五險一金,節假日有團建,年終獎和出國遊一樣不落,比在家看雞鴨鵝,還要時不時的被胖子來黑下好得多。

    我當時是真的心動,非常心動,結果正趕上天真的肺罷工,先是上平潭又是去雷城,直到現在我都沒機會讓小花兌現他的入職獎勵,來川西之前他問我還去上班嗎,我心如止水,在電話裏謝謝他的好意,並告訴我可能是一輩子的勞碌命,天真還催我麻溜點,他開車開的腰疼,讓我趕緊上駕駛座。

    到畢業後我深刻的明白過來,跟錯老闆等於職業生望無望,看着天天因爲雞紅燒還是白切好喫吵架的胖子跟天真,每天訓練我不知疲憊的木安和小哥,而小花的夥計在朋友圈曬獎金曬年禮,我感到自己的前途十分渺茫,秀秀就安慰我:“沒事兒,你最豐厚的工資就是小哥,多可靠,多好看,以後生孩子都是幼兒園一顆亮眼的新星,我要當乾媽。”

    “我能拿着工資跑路嗎?”我絕望道。

    秀秀和小花就一起笑而不語,笑的意味深長,又有一丟丟的感嘆,好像在嘆息我不知何時才能改善的經濟條件,以及傻到不忍直視還甩不脫的老哥哥們。

    他倆嘆完,酒樓包廂門被胖子一腳踹開,他大嚷道:“烤鴨,整隻的,來兩隻,還有涮羊肉,先上三斤,老子今天是餓着肚子來的,大花,醜話我先放前頭,等會兒少一盤菜你都甭想出飯店的大門,給我一張大餅一碟子蔥絲,我能卷的你傾家蕩產。”嚷着轉頭一看:“天真你他娘真是驢蛋!包間都能走錯!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爹在哪,過來!”

    我頓時沒有一丁點辯解的心,好比我剛要證明他倆不是傻子,他倆就留着鼻涕傻哈哈的進來問我地上的東西能不能喫,並且當着圍觀羣衆的面。

    還能咋?湊合着過吧。

    腦子就沉浸在與他們的喜怒哀樂當中,哀是基本沒有,怒倒有一大堆,但是想着想着,發覺我們也走過足足六年的歲月,走到橘子變綠又變紅,走到花開又花落,從繁華俗世走向枕山棲谷,我的頭髮由長變短,日子卻由短變長,唯一不變的是每一天我都過得開心而滿足,對生活熱愛,對未來期待。

    我的思緒轉過好久好久,久到縮着身子前進到兩小時之後,才漸漸的從過往中回籠。

    頭盔上的礦燈亮度穩定,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終於照出一道極小的豁口。

    大約只有我一半大,需要矮身縮成一團通過,在口子旁邊的尖石上,還有殘存的血跡,幾片衣服布條,血已經乾涸成暗紅色,顯然是有人硬生生從窄洞中擠過去造成的。

    我心想有門,試圖用礦燈從開口處照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象,可是角度不對,我嘗試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想一想,我掰亮熒光棒丟進去,並輕輕的喊道:“吳邪?劉喪?有人在裏面嗎?”回答我的是一片沉寂。

    洞口外的空間似乎大的離譜,熒光棒的照明範圍相當廣,丟出去轉着圈滾動幾十米,竟然都沒有到頭,光線也沒照到邊界,熒光如同綠色的燈球一般,被深深的昏黑包裹着。

    側耳去聽,沒聽到任何聲音,萬物寂靜,猶如蟄伏在黑淵中的鬼魅,正伺機而動。

    如此詭譎的情況,讓我心內開始敲起鼓來。

    看着石頭上被氣流吹動的墨綠色衣角,我氣沉丹田,屏住雜亂的氣息,還是一腳伸出洞口,努力縮緊着身體,一點一點的蹭出去。

    我身量不大,出去的輕鬆,沒有剮蹭或受傷,礦燈的照射長度比狼眼還長,能達到人眼能看清的極限距離,我站起來,礦燈筆直的射出去,幾乎毫無阻隔,但中間是空的,沒有東西,光卻在盡頭處被幽暗的空間吞噬,我微微張開嘴巴,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倆是要跑到哪裏去?陰曹地府嗎?

    身上的照明設備都不管用,事到如今,我只有朝頭頂來一發照明彈,但有風險,萬一高度不夠照明彈飛翔,從上面碰到頂再彈下來,我會被燃燒的彈藥燒成灰。

    爲保險起見,我又鑽回到豁口裏頭,只露出一隻眼睛,組裝好槍支彈藥,我伸出手,朝天空“砰”的一槍,紅霞般的尾翼疾速升空。

    我大氣都不敢出,看着照明彈在空中劃出的痕跡越來越高,居然還是沒到頂,只到半空就遽然炸開,無數火星向外噴射而出,鼻子立刻就聞到濃郁的焦味,幽暗空間被照明彈照成曝光過度的照片,瞬間閃瞎我的狗眼。

    然而我看到的場景,卻比耀眼彈光還要刺激十幾倍——大而空曠的空間四周,有四面直直的牆壁,在牆上有許多被畫成長方形的格子,如同佛龕般,整整齊齊的站列開。

    格子中則鑲嵌着身形近乎一樣的骷髏,從第一格,到最後一格,全部都有,只有第三行過去的第五個是空缺的,牆壁上有人形的凹槽,劉喪就緊閉雙眼躺在上面,臉色蒼白。

    我眼睛一瞪——

    大兄弟你在幹啥!

    你千辛萬苦跑過來就是要給人家補空位嗎!爲什麼大家都是中毒,你卻在偷偷的中邪!

    我趁着光還沒熄滅立馬跑到牆下,劉喪一臉的血,耳朵出血最爲嚴重,流的跟小河似的,現在還沒幹透,萬幸他胸口仍有起伏,雖然幅度小的一隻腳都在鬼門關了,不知啥時候就會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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