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他們都好奇地問木安,他也沒隱瞞,查到的資料都一五一十的跟他們共享,胖子還大發腦洞,說汪燦絕逼是劉喪他爹在外面的私生子,要不就是她媽跟老王的結晶,倆人不止皮肉,骨相深淺都十分相像,不是一般撞臉可以解釋得通的。
“der都能看出來他倆血緣上有一腿,你在發揚廢話文學嗎?”
我照向殘破的洞頂,滾石沙沙而下,粉塵細細碎碎的侵襲在空氣之間,隨走動的氣流拂到面上,如同罩上層迷濛的網紗,而平整的巖壁越發光滑,紋理清晰的透出石面。
“什麼話題開始前不都得有個開場白,不然多生硬。”
天真放輕音量,免得大喘氣間吸進灰塵,他如今對自己的肺傷心得緊,想來是在雷城受罪受的夠嗆:“別的其實也無所謂,人家自己的家事,我沒那個閒心管,我主要就在想,他們既然都接過同一單活兒,按理說應該發現對方的存在了,可是爲什麼劉喪跟個沒事人似的,還跟我們走的這麼近,汪燦沒來找過他嗎,那小子跟我們不算血海深仇也算看不對眼,還能容忍自己兄弟混在敵人堆裏?講真,要不是劉喪看上去實在沒什麼臥底的氣質,我一定懷疑他圖謀不軌。”
他們總是能變着花樣損劉喪。
看上去沒什麼臥底氣質,不就覺得他腦子不夠當二五仔嗎。
腳踩着石頭一步一步向前走,石礫在鞋底摩擦出細小的窸窣聲,我突然想起劉喪還在小哥身上,小聲道:“等會,咱們八卦人家也別當着人家面吧,有點太猖狂了。”
“沒事,我又不傻,現在揹着他的可是咱號稱人型脈動檢測機的張教授,劉喪醒了他會提醒我們的。”末了還回頭舔着臉問一句:“張教授,對不對?”
真是夢迴張禿子的稱呼。
果然,小哥默默瞥他一眼,並沒有理他。
“那你想怎麼辦,等劉喪醒來打他一頓,刑訊逼供他跟汪燦有無瓜葛?他自己都未必知道這事兒。”
交談聲宛若落地的珠盤,突兀的迸響在裂縫裏,我見小哥往上背一背劉喪,對我輕輕搖頭,才放下心道:“不過,木安告訴我汪燦大概知道劉喪的存在,他狡猾又雞賊,,兩人暫時沒相認,或許是在調查對方的底細,畢竟他們二十幾年都沒見過對方,哪就那麼容易血脈覺醒,你第一次看到張海客,不也首先認爲是他有問題,而不是回去問問你爸媽有沒有私生子。”
“張海客是二次改造,汪燦和劉喪是原廠出品,他們能一樣嗎,況且劉喪小時候房子起的大火,我怎麼想怎麼感覺不對勁,明顯是有人蓄意縱火,可兇手能是誰,如果是他繼母,動機是什麼,非要殺人不可。”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會不會是因爲錢?”
天真無語片刻:“他繼母是有多活不起纔要跟個叫花子爭財產,劉喪跟她有得爭嗎?”
“萬一……是遺產呢?”
天真陷入沉思,顯然也發覺有這種可能。
他或許是被證實在火災現場,纔會有後面謠言四起。
但不管如何,我都覺得劉喪不是會殺人放火的人,希望我沒有看走眼。
裂縫漸深,空腔的震顫衰減下來,已經微弱的幾乎沒什麼影響,只有縫頂時不時飄落的塵粒還昭示着遠處的風波未停。
逃進裂縫前我們都經歷過巨大的體力消耗,一走到安全的位置天真就支撐不住,拉停我們問能不能歇會,他要見小星星了。
我看看跟前凹凸不平的路面,腳下的縫都沒全部填滿,尖尖的劈進地裏,四周全是石頭渣子,我沉思道:“你確定你坐得下去?”
“我可以拿劉喪墊屁股嗎?”
吳邪!你好惡毒!
惡毒的跟曾經想拿劉喪墊腳的我一毛一樣!
雖然我們都不介意這個提議,我還一度非常贊成,但本着人道主義的精神,天真只能先放過他,於是我就體貼地拍拍天真:“要不我揹着你?別看我小胳膊小腿的,劉喪我都背得動,揹你不成問題。”
“不不不,被你背死得早。”
天真一副不敢消受的樣子,還不住往小哥的方向使眼色。
兩人一邊插科打諢一邊走,竟然也繼續走出幾百米的距離,算天真運氣好,沒過多久我們就來到一處較爲平坦的洞口,地縫一路裂到潮溼的山體溶洞邊緣,像一刀劈在渾圓的豁口上,徑直劈進溶洞,而豁口旁有塊非常大的岩石塊,可以供我們休息。
小哥用揹包給劉喪墊着脖子,放他在岩石上平躺休息,天真靠着巖壁不停地喘氣,人暈頭轉向的,耳根子泛着潮溼的淺紅。
“你手上紗布滲血的厲害,肯定是傷口又裂開了,趕緊讓小哥給你檢查一下。”
天真接過我遞去的水壺,緩緩喝着水,平復氣息:“小哥,不是我跟你打小報告,你自己眼見爲實,看看她被劉喪那丫咬的,真他娘用盡了他一生中所有的要強,狗搶食都沒他下嘴狠,小滿哥看了直呼行家,吳家狗舍誠邀他加入。”
三言兩語狀告的一清二楚,小哥狐疑地瞟了瞟我,見我訥訥也不知如何解釋,坐我身邊抓住我的手就開始解繃帶。
被血浸透的繃帶落到地上,露出兩排皮肉翻卷的紫紅色牙印,因着大幅度動作撕裂的口子還在淌血,沿着手掌往下滴去,在手臂上流出一條迤邐路徑。
小哥輕輕擰眉:“怎麼回事?”
我撓撓頭,想着也沒什麼好瞞的,乾脆跟天真你幾句我幾句的講明白來龍去脈,他也就嘴上愛虎兩下,敘述時其實並沒有添油加醋,甚至還照着我的意思給他開脫了幾句。
然而在講到劉喪嗷嗚一嘴咬上來的時候,小哥眼底的色彩還是在瞬間沉下去兩分,淡淡地掃一眼劉喪,沉色又極短地消散,摩挲着我的手掌,歸復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