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哥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起碼聽着是有一定參考價值的,只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水分,於是我喊來智囊代表的天真,讓他倆對口供,我接手天真的工位繼續埋頭苦鑿。

    佛龕與石牆留有五十釐米左右的間隙,人蹲進去膝蓋和腰間盤都得抵着牆壁,木安他們還好,胖子最是叫苦不迭,哀嚎道今天真是當利利了,千軍萬馬乾的滿頭大汗,還不忘問胖子什麼是利利,胖子就大聲道:“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奧利奧!夾心餅乾,老子是夾在中間的心!可不就是利利!”

    “胖子玩梗的速度比賺錢快多了。”瞎子戲謔道。

    “看你那張八樣兒,咱倆窮的臥龍鳳雛的,你也好意思臊我。”

    “人家好歹是四九城裏有套房的人。”我道。

    胖子拆臺道:“租的房也叫房?上回我還聽秀秀說他拖欠房租,每次一去要賬就翻牆跑了。”

    我一聽他還欠秀秀錢就炸了,回頭怒視瞎子:“房租能有幾個錢,你連人小姑娘的賬都賴,爲人師表啊師伯!”

    “錢難掙屎難喫,不給錢跟我當不當師傅有什麼關係,你個小窮鬼還替資本家打抱不平了。”

    小窮鬼……

    逼我破防是吧。

    我忍氣吞聲,只得轉頭一錘子掄下去,包含怒氣與不甘,錘的三塊磚砰然碎裂,殘渣亂飛,虎口硬生生被震的發麻——權當它是瞎子的腦瓜子。

    等我們掏空一小塊牆體,露出青銅鍛造的機關管道,牆上的洞已經大的可以鑽條狗,胖子抱怨道還不如把洞掏大點我們一起鑽過去,反正不差多少功夫。

    木安瞥着胖子:“狗洞顧名思義是給狗走的,你跟吳邪鑽吧,我要走正道。”

    話音還瓢在狹小的空間裏,他揮手讓我們閃開,單膝跪在洞口前,戴好全指手套,伸手探進洞口,似乎在用勁拽着什麼,叮叮咚咚的聲音倏然響起。

    胖子在一旁看的憂心忡忡:“你會鼓搗這玩意兒嗎,不行就讓小哥來,蒜苗別硬裝小白菜,等會再給它摳爛了,我們白忙活一場。”

    我輕拍胖子:“不要起鬨,讓他專心點。”

    “你就護着。”胖子嫌棄一句,又道:“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你們老木家的獨苗苗,我看你招小哥入贅得了,我覺着這輩子你指望他娶妻生子是不可能了。”

    “他指不上,那你呢?”我看到木安外露的半邊臉都要黑了,感覺拉開話題:“好久沒問你,最近跟飄飄姐進展如何?”

    胖子當即“嘿嘿”一聲,眼睛縫都笑眯了起來,臉盤子就顯得猥瑣幾分:“你這可問到點子上了,我跟她近來是突飛猛進,已經在商量怎麼給小梅當乾爹了,只等我一回去就選個日子擺酒。”

    “你擺酒認幹閨女,跟飄飄姐有什麼關係。”我感到匪夷所思。

    “我都給人姑娘當上爹了,和她媽還能差意思嗎。”

    看胖子胸有成竹的模樣,我有點無語。

    合着他一頓牛吹來吹去,突飛猛進的是小梅,跟飄飄還不是老樣子。

    我也沒心思潑他冷水,嘴上技不如人,不想挨擠兌就少說話,我敷衍着恭喜他,並承諾到時會一定給小梅包個大紅包,畫完餅,我回頭又問兩大聰明是什麼進度。

    按理來說聰明人和聰明人溝通效率應該會事半功倍,但天真和小張哥明顯氣場不合,兩人嘮個半天還沒嘮到正事上,推進艱難,比起剛纔,唯一的收穫就是,他們一致認爲突然出現的佛教元素代表一種強烈的渴望,墓主在希冀着什麼,又難以實現,纔會將希望寄託於宗教。

    直到木安費勁巴拉摳開啓動閥門,他們還在面對面沉思。

    照他們的判斷,佛龕後的牆是可旋轉的設計,中軸連接門與甬道,所以中心重而兩頭輕,跟楊家祖墳是一樣的構造。

    木安鬆手站起來,額頭上全是石磚的碎屑和浮灰,他抖抖頭髮,伸手按住一邊的牆體,用力一推,牆面旋即發出老舊的吱呀聲,地磚被磨的微微震動,整扇牆面開始隨着木安的動作緩緩向裏旋去,灰塵瀰漫的如同大霧一般,爲未知的黑暗籠上一層神祕面紗。

    胖子捂着口鼻喃喃道:“還真給他撞上了,臨陣磨槍,不亮也光。”

    “承認別人能耐咋就這麼難。”瞎子一搭他的肩膀:“你倆又不在一領域,競爭什麼。”

    “你懂什麼,擦你的眼鏡去。”

    密閉的空間,很難等到煙塵全部散盡,天真試探着把手電筒掃過去,一座與我們面前差不多大小的佛龕被光影逐漸勾勒成型,在極致的亮光下,佛龕背後的陰影更加漆黑難辨,如一團烏賊吐出來的墨汁,包裹着小小的佛室,竟黑的異常凜冽。

    我們面面相覷,劉喪和千軍萬馬的步子就彷彿被釘在地上,兩人誰都不肯先走一步。

    最終是小哥率先邁出步伐,站在外圍用手電粗略照一圈裏面,又用兩根發丘指貼着牆壁檢查一遍,才擡步進入。

    小哥走進佛室後沒兩秒,胖子也火急火燎的跟了進去,我擔心他在裏面瞎摳珠子壞了事,讓小張哥先照顧後頭的老弱病殘,緊追胖子而去。

    進到門內,整間佛室十分的窄小,前後左右的距離都近乎等邊,如果以佛龕爲邊,在視覺上像是立方體,只是遵照前面的建築習慣,在佛龕後依舊留有一小段空間。

    我們仨站在佛室裏已然有些擁擠,胖子就招呼後面的人進慢點,別一窩蜂上來把他拍牆上。

    胖子還是沒我想象的那麼貪財誤事,雖然進的急,但就揣着手老老實實的站在邊上,看小哥圍着佛龕轉,也不上去插手說留個明器什麼的。

    小哥在觀察佛龕,我就沒上去跟他擠,而是轉頭看起周圍的磚紋。

    初進時匆匆一眼,磚上的紋路又都圓形組成包羅萬象,我就以爲和前面的圖案相差無幾,都是六道輪迴圖,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不是。

    大致形狀雖大差不差,其中的內容卻有差異,兩者都有神佛和牲畜等圖樣,但這間佛室的圖上有着非常清晰的六爻,如蓮花般向四周列開,中間涵蓋九宮,線條原始而神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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