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佈局雖沒有什麼改變,但突如其來六爻糅雜佛教元素圖案花紋,使得佛龕在幽幽的光線裏顯得更加神祕莫測,我按捺不住好奇,指着牆問道:“小哥,你看看這是什麼。”

    小哥擡眼淡淡一瞥,迅速掃過牆面,看着看着,他目光忽然凝住,頓一頓,舉着手電照上石磚,開始認真端詳起來。

    胖子對我附耳道:“這什麼玩意兒,讓小哥這麼緊張,不會是詛咒吧。”

    “在自個兒墳頭上,用我佛下詛咒,真虧你想得出,而且你哪兒看出小哥緊張。”

    “我覺得你們家人跟正常人不一樣,在馬路上跑火車,在鐵軌上開汽車,六年前就這樣,神神經經的,什麼幹不出來。”

    胖子開口放着大屁,時不時探個頭看小哥在琢磨什麼。

    “其實我覺得我可以跟我祖宗割席一下的,最起碼我不神經。”

    “你也神經。”胖子抨擊的毫不留情:“哪個正經人天天挖自家祖墳。”

    我頓時不想理胖子,瞪完他就移開視線,轉向旁邊。

    佛室的磚紋保存程度較外面更爲完整,不知是不是處於封閉環境的關係,我倆在小哥身後大氣都不敢出,我看他的神色不像在分辨花紋,更像在思考什麼,也沒去打擾他,只拍拍胖子,讓他給我讓條道,擠身去看佛像。

    剛湊到佛龕跟前,後面漸漸熱鬧起來,聽動靜是又有人擠進來,佛像已經外的泥層已經被小哥捏碎,我掏出毛刷,正想刷,想到方纔瞎子的指指點點,稍微調整手勢後才刷下去。

    清理完碎片,佛龕看上去跟之前的是同一款式,而佛像則大有不同。

    彌勒佛的形象圓和包容,笑容既慈悲又親和,平易近人,眼前的佛像則更趨近於全然的仁愛和悲憫,眉眼聖潔,立於高山之巔,宛若一叢叢正在盛放的凌寒雪蓮。

    我正覺眼熟,身後就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我閃開,給來人空出個縫兒,天真圓溜溜的眼珠子就見縫插針地湊過來,若有所思道:“這是釋迦牟尼。”

    我一愣:“那個佛教創始人?”

    天真點點頭,我驚奇道:“創始人咖位不應該最大嗎,怎麼反而藏在彌勒佛的後面。”

    “可能我佛不講究番位。”

    說着,天真探手要把佛像拔起來,被眼尖的胖子看到,大吼道:“給老子撒開!”緊接着三兩步奔上來推開天真劈手一拔,立刻把黃銅佛像收進兜裏,寶貝一般的放好。

    “只賠錢不開張的日子容易嗎,好歹讓我攢點棺材本,不然真跟解放前似的,只有剝削沒有人權,給地主打工還有工錢,跟你們下地都得倒貼。”

    想想確實也是,鬥下過不少,但一毛錢沒賺到過,日子還是苦哈哈的,雖然天真立志從良,並規勸胖子少發不義之財,不過我祖宗的東西就是我的,給他拿點不算違背良心,當祖先給我的活期存款了。

    於是我就拉住要跟他理論的天真,揮揮手錶示隨他去吧,

    因爲有彌勒佛的佛龕擋着路,前面的翻轉門也不能開到最大,只能開個夾角,人一多,小小的佛室就有些站不下。

    木安走去老位置,想找找有沒有機關,結果沒一會兒他就告訴我們,還真有個同款開關門的拉栓,並且擊發引信完好,還可以使用,不用再費力鑿牆。

    在木安的示意下,我們紛紛往後退去,給他留出足夠的空間,剛鑽進門的千軍萬馬和劉喪地板都沒站熱就被重新擠了出去。

    門牆翻轉,又是一陣煙塵四散,如曉霧初開,迷迷濛濛的撲面而來。

    等到塵埃落定,木安沒有招呼我們,率先入內,片刻後打燈語通知我們安全。

    既然木安沒有說裏面的情況,我猜門後仍然是一間差不多的佛室,沒準我祖宗要把所有佛都羅列出來,一間一間排列下去。

    這時我不禁想到小張哥的話。

    如此割裂而執着的崇拜,到底是真的信仰,還是在希求着什麼?

    是什麼樣的渴求,在現實世界無法實現,非得寄託於神佛不可。

    我頓覺頭顱隱隱作痛,趕緊晃了晃腦袋,把注意力拉回現狀。

    見小哥臉上已沒有剛纔的出神之色,我問他認不認得磚上的紋飾,他果然頷首:“是斯巴霍,內含九宮八卦,在藏區,重大的宗教儀式或者婚喪嫁娶都會懸掛這幅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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