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麥翻出浴缸,不顧狼狽地跪在地上,追着珠子一顆顆撿到手心裏緊緊握住。
她甚至忘記了哭,忘記了難過,那些珠子牽動着她的神經,把她變成一個提線的木偶。
“髒了的東西,沒有價值。”
季默馳冷眼旁觀,卻又下意識地不去看黎麥的狼狽模樣。
本以爲過來發泄一下會不那麼憋悶,可沒想到適得其反,他的心情愈發不爽。
季默馳單手鬆開襯衣領釦,想讓呼吸通暢些。
他不想再看到浴室裏的景象,轉身向外走。
身後,黎麥正眼睜睜看着一顆珠子被衝進地漏,而她來不及去截住。
少了一顆,少了一顆,少了一顆……
每個人的偏執都不同,偏執起來的人,和瘋了沒區別。
黎麥崩潰了。
“季默馳,你混蛋!你憑什麼弄壞我的手串!季默馳,你混蛋!”
她爬起來奔向高大的男人,卻險些因爲光腳被滑倒。
是季默馳不着痕跡地扶了她,可氣昏頭的她根本察覺不到。
她捶打撕扯着季默馳的衣服,指甲在男人堅實的肌肉上留下紅色的痕跡。
“那是我的東西。”季默馳沉聲。
“你送給我的就是我的東西!你不講道理!”
這是黎麥第一次對季默馳強硬,也是她第一次罵他。
爲了她珍愛的東西,或許,也爲了她長久以來的壓抑。
季默馳終是被她鬧煩了,一把抓住她手腕,色厲內荏地低聲吼她,“你鬧夠沒有?”
季默馳從沒見過這樣的黎麥,這一次,竟然連他生氣她都無動於衷,像只暴躁的小母貓。
“再買一條。”
他垂眸下來,聲音軟了幾分。
聽到這句話,黎麥忽然就安靜了。
再買一條,輕描淡寫的回答,彷彿原來那條被扯壞的根本不值一提。
可黎麥在乎的是那條手串的意義,是無可取代,是唯一,是他們回不去的曾經。
女孩子面對心愛的人,總是會心思細膩,想很多很多。
黎麥就是,她本以爲自己就像這條手串一樣獨一無二,具有特別的意義,可實際呢?季默馳身邊來來往往的女性還少嗎?
她黎麥算什麼呢?家世,背景,才華,一無所有。
許多人都誇她漂亮,有氣質,就這一點好處吧?那她在季默馳身邊又算什麼?以色侍人嗎?
黎麥的腦袋裏一片漿糊,負面情緒排山倒海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季默馳見到突然安靜下來的小貓,還以爲她想通了。
又看到她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忍不住用浴巾裹好抱回房間,還爲她吹乾了頭髮。
黎麥始終洋娃娃一樣默不作聲,精緻地像不食人間煙火。
這是季默馳最喜歡的模樣,安靜,乖巧,懂事,不會讓他覺得煩,能夠讓他安心。
風暴似乎偃旗息鼓了,季默馳卻來了興致。
黎麥還是那副靜默的模樣,直到貼近後,她聞到了男人身上屬於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她下意識躲了下。
就這一個細微的動作,惹惱了季默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