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在向家頤指氣使慣了，猛地被季默馳警告加嘲諷，還是挺遭不住的。
她避開季默馳讓她心悸的目光，咬了咬牙道：“看在季總的面子上，我不會追究黎老師的責任，但是這培訓中心就別想開下去了。除非季總也有股份，那另當別論。”
“隨意，與我無關。”季默馳在乎的只有黎麥，培訓中心和他沒半分關係。
而且培訓中心如果幹不下去了，黎麥才能百分之百地投入到創作中，他本就不支持黎麥去做兼職。
可是在旁邊聽着的黎麥卻很難過。
培訓中心是楊學長的心血，學長幫過她不少，而且她和學生們也有很深厚的感情，最重要地是，黎麥之所以選擇做藝考老師的兼職，就是因爲季默馳。
當年，她在好心人的資助下，走出大山來到城市裏，迷茫又不自信，甚至連素描和速寫的區別都不知道，更別提什麼水粉油畫，靠得就是鄉村教師的野路子和自己的天賦靈氣，她太害怕了，怕親手毀掉老師的期望，怕辜負資助她的恩人。
是季默馳的出現，讓她飛快地成長進步，至少在畫畫這件事上，變得自信勇敢。
所以她也想把這樣的溫暖傳遞給更多的人，這是季默馳給她的力量，所以她才特別執着地代課，並不只是爲了錢。
她收的代課費是所有老師裏面最低的。
穆晚晴和一衆隨從聲勢浩蕩地去了病房，剩下季默馳黎麥一夥人，臉色都不怎麼好。
季默馳一回身，就看到黎麥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想到剛纔她對穆晚晴說得那句“只要向毅他沒事，您想怎麼處理都可以”。
還有和向毅在民宿遇見的畫面也見縫插針地溜進腦海裏。
無名之火越燃越旺。
氣頭上的季默馳甩手就走，話都不跟黎麥多說半句。
楊戩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看看黎麥又看看大步流星的季默馳，一時不知道該管誰。
“黎姑娘，季總還是很……”
“關心我的。我知道，謝謝你，楊……助理。”黎麥想起來了，趕緊改口，“他走遠了，你快去吧，別耽誤工作。”
“嗯，那就好。”楊戩總覺得不對勁，又說不明白，“有事電話聯繫。”
可她心裏明明就好像缺了一塊，那裏黑洞洞的，直達心臟的最深處。
她望着季默馳離開的方向，走廊盡頭的大門泛着白光，卻好像是個無底的黑洞，將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向毅他媽也太不講理了，向毅感冒發燒居然要學校賠償負責，說沒照顧好她兒子，真不講理。幸虧醫生說向毅沒事了，不然她還不得把我們生吞活剝了？”
楊青藤的抱怨讓黎麥回到現實中來。
“我們走吧。”黎麥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
楊青藤心直口快，繼續抒發胸臆，“還好剛纔那兩位帥哥仗義執言，尤其是後來的那個，都快把那老太婆懟死了！解氣！”
宿管老師也點頭，“是，真爺們！”
楊青藤翻了個白眼，“您還好意思說呢？你倒是個男人，剛剛老太婆跳腳的時候您連句話都不敢說啊。”
“男人也是人，關鍵時刻生命至上。”宿管老師毫不介意楊青藤的吐槽。
“也不知道向毅這傢伙醒了沒？至少給我們來個消息報平安嘛。”楊青藤一路說個不停，“不過，真沒想到向毅竟然還是位大少爺。哎，他這後媽太壞了，向毅真可憐。”
黎麥心事重重地一句話都沒說，她剛剛揹着楊青藤掛掉向毅的電話，手機關機。
她不能再面對向毅了，他們本該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季默馳回到辦公室，這一天都沒給楊戩好臉色。
楊戩陀螺一樣地轉，丁點怨言都沒有。
季默馳待他不薄，比起知遇之恩，這點刁難不值一提。
快五點的時候，楊戩敲開季默馳的房門。
“季總，董事長讓您今晚必須回家喫飯。”楊戩知道這個轉達會讓季默馳心情更差，可他沒辦法，不可能假裝不知道。
季默馳將手裏的鋼筆往旁邊一丟，沉聲迴應，“知道了。”
縱然心中有千般不滿，可他還是姓季，他的母親一生都愛着那個人渣，他沒辦法與季建勳劃清界限。
想起母親病重時的囑託，季默馳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