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中午喫會議自助餐時，向毅故意走到他旁邊取餐，看似無心實則有意地說：“我上午見過小麥子了。”
季默馳當時沒搭理他，置若罔聞地將餐盤扔在一邊，飯也沒喫就走了。
下午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交鋒，談判進入僵持階段，向氏的人先行離開，第二天還要繼續。
這個節骨眼上，季默馳從楊戩的電話裏聽到黎麥的聲音，其實是有點高興的。
壓在心頭的大石都稍稍鬆了些。
可偏偏一進門，就聽到黎麥在說他“不嫌丟人”？
這一天積累的怒火唰一下全被點燃了。
韓若依見到季默馳來，猶如見了救兵，一瘸一拐地靠近季默馳。
“默馳哥哥，她欺負我。”聲音委屈到快滴出淚來，“她用熱咖啡潑我，你看，我腳都燙傷了。”
黎麥早就見識過對方演技，輕聲冷笑，“反正臉都不要了，還管什麼丟人不丟人的？”
這話在季默馳聽來，就是故意針對他剛纔的問題。
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好好說話。”
季默馳命令黎麥的語氣像在審問犯人，可眼角餘光卻在確認黎麥是否受傷。
黎麥心灰意冷，直接表明來意，“我是有話要和你說，但不想在她們面前說。”
“默馳哥哥，你可千萬別被她騙了！”韓若依怕黎麥帶走季默馳，馬上嬌滴滴地阻攔。
季默馳雖然神情不悅，可目光始終都在黎麥臉上，從沒正眼瞧過別人。
文雅就如同一個透明人，旁觀這一切，緊緊盯着季默馳對待黎麥的一舉一動。
她是非常合格的白牡丹，大氣隱忍，雙商在線，絕對不會在季默馳面前做蠢事破壞自己通情達理、嫺熟溫婉的形象。
“若依，別鬧了，默馳他分得清的。我帶你去醫院，好嗎？”
文雅擺出知心大姐姐的架勢，溫柔地攙扶韓若依。
韓若依眼中淚光盈盈，“默馳哥哥，你以前向姨姨保證過的，不會讓人欺負依依。”
季默馳峭冷的臉上寫滿不耐，但又不能發作。
前有文雅，後有韓若依，黎麥心裏自嘲，季默馳豔福不淺，同時也輕賤自己。
她本來是一對二，現在變成一對三，除了監控能證明她無辜，再沒有別的辦法。
咖啡廳裏坐了不少客人，表面上看起來都在各做各的，可眼睛和耳朵全都朝着一個方向來。
好事者甚多，其實當中是有人目睹過全過程，可以爲黎麥作證的。
但沒有人願意管閒事，更何況有這麼精彩的戲可看，誰會出來當好人？
黎麥定定地看着季默馳，冷不防地笑了下。
曾經，季默馳也對她說過一樣的話。
“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承諾被珍藏在心裏，看似磐石一樣巋然不動，其實早就隨着時間的流逝風化，風一吹，散得一乾二淨。
季默馳被黎麥看得煩躁，他一把抓起黎麥的胳膊，語氣更像警告。
“不要得理不饒人，她已經受傷了。”
黎麥本就已經寒掉的心愈發地冷，這是什麼？擺明的偏袒。
然而心是冷的，笑容卻可以很恣意，其實黎麥的演技並不差。
“季默馳，你知道嗎？有些傷口是看不見的。”
她最信任的人，本應該無條件的相信她，可事與願違。
在季默馳心裏，她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吧？
解釋真得多餘，黎麥突然就決定放棄了。
她甩開季默馳的手，用最冷靜平常的口吻，“季默馳，我要你停止給我辦理留學手續，把我的關係轉回學校。”
她累了，她懶得顧及那麼多了，她就想馬上和季默馳一刀兩斷，永遠沒有交集。
她本來沒有在楊戩拿來的留學申請材料上簽字，可季默馳還是有辦法讓她出去。
在季默馳那裏，她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力，她只有被服從。
“你來這裏，就只是爲了和我說這個？”
季默馳的聲線繃到了最緊。
他本以爲黎麥是來向他認錯，或者爲昨晚的不快做解釋。
然而並沒有，她還要繼續和他劃清界限，甚至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