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川一臉期待地倒數計時，“嘭”地一聲，一朵巨大的煙花炸開，爲整場表演拉開序幕。
“哇！”秦嶼川瞪大眼睛張着嘴巴，被斑斕色彩映照的雙目虔誠又專注。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對着夜空中繽紛的焰火行注目禮，沉浸在這一場絕美的幻境之中。
十五分鐘的秀，短暫卻又漫長，在每個人的眼睛裏，上演着不一樣的故事和回憶。
黎麥的眼眶溼潤了，她恍惚中看到對面坐着的是季默馳，視線越來越模糊。
“媽媽，你怎麼哭了？”秦嶼川最先看到秦佳冉眼眶紅了。
“沒事，媽媽就是太高興了。”秦佳冉用紙巾沾了沾眼角。
黎麥趁沒人注意自己，趕緊吸吸鼻子，阻止回憶再往季默馳身上拉扯。
“請問，是黎麥小姐嗎？”
侍應生突然的出現問懵了黎麥。
“我是。”她答道。
“這裏有一份季先生寄存的禮物，請您收下。”侍應生雙手遞過一個古樸的木盒。
黎麥猶豫着接過，忍不住問：“他怎麼知道我會來？”
“季先生說，如果跨年夜您來就轉交給您，如果不來，就讓我們繼續代爲保管。”侍應生如實回答。
秦佳冉看着黎麥手中的盒子，“看來我們今天還來對了，打開看看，是什麼？”
“是麥子姐姐的愛慕者送的新年禮物嗎？”秦嶼川懂得比大人都多，“該不會是上次那個兇兇的叔叔吧？”
“兒子，有句話叫看破不說破，這樣會顯得你比較成熟。”秦佳冉在線教育兒子，“女孩子都喜歡成熟的男人。”
“像我這樣萌萌噠不好嗎？媽媽你不愛我了嗎？”秦嶼川無辜的大眼睛眨啊眨，委屈巴巴的樣子讓人恨不得一把將他摟進懷裏。
然而秦佳冉已經對兒子這種賣萌的行爲產生了免疫力。
“媽媽愛你，但媽媽也愛小哥哥小叔叔。就像你喜歡漂亮小姐姐小阿姨一樣但也愛媽媽一樣。不過，媽媽對你的愛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懂了嗎？”秦佳冉在思想和精神上一直把兒子當大人對待，也從不擺出家長的威嚴，所以小傢伙又早熟又自立。
秦嶼川賣萌失敗，不得不接受“媽媽不能只愛他一個人”的現實，“懂了。”
秦佳冉摸摸兒子的頭，又看向黎麥。
木盒已經被打開，一串溫潤的南紅中圈在水晶燈的照耀下，閃爍着如玉光澤。
火焰紋彷彿在躍動，天然的南紅珠子包裹着歷經萬年形成的紋理，在歲月磨礪下換髮動人的光澤。
南紅，有戰國古玉之美譽，季默馳很喜歡，黎麥也愛屋及烏地研究。
“好東西呀。季默馳眼光不錯，出手也大方。這可比什麼鉑金包低調有內涵多了。”秦佳冉讚不絕口。
黎麥聽了更傷心。
她想起季默馳當初因爲向毅送她的那條南紅手串生氣，想起季默馳扔掉的那條滿天星多圈，那些散落一地的珠子被車輪碾過，她後來去了停車場，可惜只找回來不到一半的珠子。
季默馳，你究竟去哪了？爲什麼不回消息也不接電話？幹嘛又要留給我一份新年禮物？
黎麥又怨又恨，可卻無能爲力。
她將手串戴上，燈光下看了又看，問秦佳冉，“我是不是戴了一套房在手上？”
黎麥也笑，但眼底藏不住的是寂寥。
她不在乎這手串的價值，她在意的是，季默馳走之前，還給她留下了新年禮物。
緋紅的南紅珠子在她腕間圍成一圈，像是一道枷鎖漸漸收緊，扼住動脈，阻止血液迴流至心臟。
黎麥難過得呼吸不暢，恨不得把頭伸出窗外大口呼吸。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對季默馳一無所知，像個傻子。
自以爲是的愛情，自以爲愛他愛得刻骨銘心，卻根本不瞭解他。
焰火秀結束後，餐廳的酒吧還有跨年演出。
黎麥和秦佳冉對這種活動沒什麼興趣，加上秦嶼川呵欠連天，她們便打道回府了。
路上，秦嶼川呼呼大睡，黎麥和秦佳冉終於有時間可以好好聊天。
“麥子，畢業作品的事，我今天在蕭景廷跟前提了，他會幫忙的。”秦佳冉篤定道。
“我知道你在幫我。”黎麥說，“可是……”
“蕭景廷是季默馳最好的兄弟，你有事，他不會不管。”秦佳冉不容置喙，“麥子，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季默馳是怎麼回事，但以我對季默馳的瞭解，他不是個輕浮的男人，他和蕭景廷那個王八蛋不一樣。”
“嗯。”黎麥只好應着，“那你和蕭景廷還……”
“我是沒辦法，”秦佳冉嘆了口氣，頗爲無奈地回眸看了一眼兒子，“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他。”
黎麥聽得雲裏霧裏，“有什麼不得以的苦衷嗎？”
秦佳冉搖搖頭，避過自己的事，“有機會再告訴你，說來話長。對了，你和季默馳在一起的事，季家應該不知道吧？”
“應該吧。”黎麥猜測，“季默馳從沒和我提過家裏的事。”
“這就對了，”秦佳冉頷首，“那個叫季柏楊的帥哥，是季默馳的二弟，他三叔的兒子。季老爺子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可惜卻只有兩個孫子，其中一個還是私生子。”
“私生子？是季柏楊？”黎麥問。
秦佳冉聳肩，“是季默馳。”
黎麥瞳孔一縮，震驚到說不出話。
她想到那晚培訓學校聚餐時，在酒店遇到的季夫人，竟然不是季默馳的生母。
“這些家族的醜事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他不告訴你也正常，我還是以前聽我媽和別人八卦才知道的。”秦佳冉繼續說，“我和季默馳當年都沒順利畢業，他半路被家裏安排出國去學金融，我呢因爲懷孕和家裏決裂，一氣之下也出了國。那兩年，雖然我們不在同一個國家，但是因爲共同的朋友圈，多少知道季默馳當時的狀態。”
“是怎麼樣的？”黎麥想起那兩年，季默馳人間蒸發似的離開，就像現在一樣。
兩年後季默馳回來，完全變了個人，沒了從前的陽光開朗，卻不顧一切地佔有了黎麥。
黎麥感覺到季默馳的變化，也曾經問過他原因，可季默馳總是巧妙地將話題繞向別處。
久而久之，黎麥放棄了，她也不是那麼在乎，因爲只要留在季默馳身邊，對她而言就是莫大的滿足，她不貪心。
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只要她愛他的心不變就可以了。
那時的黎麥，想法單純地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