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醫生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黎麥過意不去,讓秦佳冉和蕭景廷回去,她留下陪牀。
秦佳冉憂心忡忡地看看她,沒好說什麼。
說了也不管用,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走不掉的。
“你先出去。”秦佳冉支走蕭景廷,輕聲告誡黎麥,“要想明白等他醒過來,你該怎麼面對。”
“我知道的。”黎麥眼中噙着淚。
秦佳冉摸摸她頭,嘆口氣離開病房。
看着病牀上脣色青白,正在沉睡的男人,在想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麼。
開拓新的業務領域應該很累吧?他連楊戩都沒帶,是孤軍奮戰嗎?
是不是就是這樣把身體搞垮的?
想着想着,她趴在牀沿睡着,仍舊不踏實,反反覆覆地做夢。
醒來時天還不亮,她直起身伸個懶腰,熟悉的眩暈感又不期而至,她眼前短暫的黑了一下。
黎麥用力眨眨眼睛,眼前景物竟然像老照片一樣色彩黯淡,接近於黑白。
她以爲是過度勞累導致的,在太陽穴處按揉幾下,再睜開眼睛便又恢復如常。
她沒當回事兒,匆匆去了醫院的餐廳,按照醫囑買來清淡的早餐備好,等季默馳一醒過來就讓他喝點小米粥養養胃。
回來的時候,正好接到李駱電話。
“李助理你好。”黎麥減小音量,把早餐放在桌上,悄悄向外走。
“你簽好的聘用合同聞教授看過了,沒有疑義。”李駱說:“聞教授前天就說你很快可以入職,但你一直沒來,我明天要去華都跑下籤證,得三天時間,你可不可以今天過來入職?”
“可以的。”黎麥差點把這件事忘記。
“好,下午三點,有問題嗎?”李駱問。
黎麥回答:“沒問題。”
“OK。”
等她再進入病房時,開門便撞上男人迫人的目光。
“你醒了?”黎麥小碎步走到牀頭,笑意不自覺浮在嘴角。
季默馳移開視線不看她,餘光卻看到一雙小手把端着盛滿小米粥的碗送到面前。
“喝吧。”黎麥殷切地看着他。
季默馳咬咬牙,再擡頭時,目光變得清冷疏離。
黎麥被他看得心裏“咯噔”一下,識趣地將碗放下,垂手立在牀邊,像是等待吩咐的丫鬟。
“出去。”季默馳開口就趕人。
“你先喫飯,醫生說你胃不好要……”
“出,去。”季默馳加重語氣,打斷道。
黎麥將後面的話吞嚥入腹,艱澀地擠出一個微笑,“好的。”
一團棉花堵在胸口,她握着拳頭,以最快地速度離開。
刺骨寒風讓她清醒,最先捅刀子的人明明是她,又何必矯情?
向醫生再三詢問確認季默馳的胃病已經沒有大礙後,她才放心離開。
下午三點,她來到李駱說的頌雅藝術中心,才知道聞韜除了工作室,還有一家文化藝術公司。
李駱給她介紹了工作範疇,並且帶她認識新同事,忙忙碌碌中三個小時就過去了。
“這兩天聞教授有一個學術論壇,會很忙,你和艾米一起跟下。資料都在電腦裏,辛苦今晚看完。”李駱叮囑。
“好的。”黎麥以前幫一位助教老師替過班,索性有一點經驗。
晚上,秦佳冉邀請黎麥去家裏喫飯,說是包了餃子。
黎麥忙得不可開交,深奧的學術論文看得她頭疼。
她只是一名本科生,就算能力再強,聞韜這種層次的深度還是會讓她看得費力。
“聞韜很器重你啊!”秦佳冉得知她處境,替她打起了小算盤,“不然你就別考研了,安安心心做他助理,讓他帶你。”
“不行,我們這個專業,還是要讀研的。我覺得做學院派會更好些。”黎麥說。
“等到你有了一定名氣,進修也不是不可以。”秦佳冉隨口一說。
“我還是想要考研。”黎麥一意孤行。
掛掉電話,她想了想自己目前的處境,其實是不允許她安心搞創作的。
學藝術雖然門檻低,但實際上能真正成爲藝術家的了了。
創作本身就是一件虛無的事,需要耗費大量想法,時間,精力和金錢來支撐,而就算投入了這些,也不能保證最後形成的作品是富有普世藝術價值或者市場價值的。
這條路很長,沿途風景並不美麗。
就算她考上研究生,但面臨生活和工作的壓力,恐怕在學業上也很難再分出大量精力。
可是,她還是堅持要考,因爲季默馳以前說過,要她至少拿到碩士文憑。
因爲工作的緣故,黎麥無暇分心,座談會的幾天時間都在郊區度假村裏,和外界幾乎斷了聯繫。
醫院病房裏,季默馳和蕭景廷大眼瞪小眼。
“那丫頭走了就再沒來過?”蕭景廷很八卦。
季默馳根本不搭理他,“你很閒?”
“我好心來看你,你別不知好歹啊,”蕭景廷喫着自己買的探望病人的水果,“你說你圖什麼?我給你機會你都沒抓住。”
“以後這種事少做。”季默馳一聽就來氣,語氣嚴肅了些。
“……”蕭景廷撇嘴,切入正題,“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季家?對了,我一直沒問,你這次出去是不是把家底都賠光了?新版圖開發失敗,你在世濤恐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