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馳聽到這個回答並沒有變得開心，下手反而愈發地重。
最後，以黎麥的昏厥作罷。
她的表情隱忍又痛苦，夢裏也不得安寧。
季默馳猩紅着眼坐在牀邊，一瞬不瞬看着她蒼白的小臉，也就只有他巴掌那麼大，被頭髮一遮，顯得更小了。
他擡起手，緩慢地，安靜地靠近黎麥臉頰，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貼在冰涼的肌膚。
剛一靠近，黎麥忽然沒徵兆地哆嗦一下，身體蜷縮成一團，發出嚶嚶啜泣，嘴裏還含糊不清地說着什麼。
季默馳眉心緊擰，前傾上身想聽得清楚些，卻只聽到一連串的“不要，不要”……
黎麥受了驚嚇，睡眠又淺又輕，季默馳稍有碰觸她都會發抖，哪怕是睡着，也沒有緩解。
季默馳一夜未眠，坐在牀邊守着，心口鈍痛遲遲未散。
清晨，他扔在牀尾的手機忽然響起，聲音在寂靜病房內猶如忽然投下一枚炸彈。
季默馳快速按下靜音鍵，扭頭看一眼牀上的黎麥，在確認她沒有被吵醒之後，闊步走出病房接聽。
“季總，都準備好了。董事會將於一週後召開，您看要不要提前放出消息？”是楊戩。
季默馳夾一隻煙在指間，用力吸一口，緩聲道：“不急。”
“好的。”楊戩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多嘴。
季默馳自有打算，既然不說，他就不該問。
“我不在的時間，辛苦你了。”季默馳口吻淡淡的，可這足以讓楊戩受寵若驚。
“應該的，能爲季總效勞，已經是我的福氣。”楊戩發自內心感激。
季默馳聞言輕笑一聲，眼底掠過一抹自嘲的神情。
“楊戩，”他微微頓聲，表情有隱隱的困惑，“你跟我這麼久，不覺得厭倦嗎？”
楊戩有些懵，覺得這個問題既突兀又奇怪，但對他來說沒有難度：“沒有啊，怎麼會呢？只要您需要，我的命都是您的。”
季默馳難得因爲這句話有一絲絲放鬆，他緩緩吐出菸圈，“就因爲我有恩於你？我讓你做什麼都可以？”
“季總您對我的恩情不是說說這麼簡單。當初您肯用我做您的助理已經是我想都不敢想，這些年您從未苛待我，讓我變得更好，除了感激，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楊戩說着說着，自己也跟着激動起來。但季默馳聽到“助理”兩個字的時候，莫名一陣煩躁。
楊戩作爲他的助理，幾乎是24小時待命，大到重要談判，小到飲食起居，事無鉅細什麼都要做。
黎麥是聞韜的助理。
季默馳不由地聯想，是不是黎麥爲對聞韜唯命是從，工作生活都要照顧？
他能聽出季默馳情緒不高，而能夠讓一向沉穩冷靜的季默馳不淡定的，除了他的母親，也就只有黎麥了。
“沒事了。”季默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不等對面迴應，中斷了通話。
他心中鬱結，無人訴說，也不想說，整個人變得特別消沉。
楊戩是他一手栽培的，和黎麥一樣，算是在他資助下改變了人生軌跡。
兩人只是性別不同，都把他當做恩人，也就是說，黎麥和楊戩一樣，是爲了報恩待在他身邊。
回想楊戩說的那些話，季默馳清冷的眉眼愈發肅冷，讓人看不透情緒。
指間細長的香菸燃出一大截灰燼，季默馳發愣的功夫，指節被燙到，讓他清醒了些。
剛好早餐服務送到，季默馳點了不少東西，都是黎麥喜歡的。
服務生走後，他轉身推開衛生間的門，洗了把臉，褪去一夜疲憊。
再回到房間時，黎麥仍然閉着眼睛，可季默馳卻看到她眼瞼抖動得厲害。
尤其是隨着他腳步聲靠近，牀上的人不止眼瞼在抖，就連身子都在被子下輕顫。
是很害怕他嗎？
“起來，喫飯。”他語氣冷硬，但也記得昨天兩人都是粒米未盡。
黎麥知道裝不下去了，睫毛顫顫兩下，睜開眼睛就看到季默馳冷酷的模樣。
此刻，胃部的抽痛正在敲打季默馳的神經，剛剛痊癒的胃病輕易就範，他眉間的肅冷更甚。
黎麥明明不敢招惹他，可不得不躲在被子裏，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絕食？”季默馳看她的反應，冷不丁問。
黎麥嚇得趕緊搖頭，“不是的，我，我，不方便。”
季默馳後槽牙緊了緊，“不舒服就去看醫生。喫完飯我送你去，能起牀嗎？”
他以爲是自己下手太狠傷了她。
黎麥苦着臉，眼眶泛紅，“不是，我，我……”聲音越來越小，“姨媽來了。”
季默馳表情僵住片刻，旋即打電話給客房服務，“送包衛生巾來。”
“不好意思先生，因爲剛開業準備不足，衛生巾沒有了，得出去買。”客服抱歉通知，“距離山莊七公里的地方有一家大型連鎖超市，那邊應該可以買得到。”
因爲季默馳是用酒店座機開得免提，所以黎麥也聽得清清楚楚。
她尷尬地要死，從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
反而季默馳很淡定，“我愛人需要，如果有女員工可以借用，我出高價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