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馳收斂目光,半眯着眼睛看她,“那我身上的是哪幅?”
“你這件不明顯,但是這個藍色和梵高的星空藍很像,上面的暗紋應該是從那幅《梨花》得到的靈感。”黎麥篤定地回答。
“你的呢?”
“有點像透納的《日出》。”黎麥若有所思道。
“不錯,基本功紮實。”季默馳由衷誇讚。
黎麥得到肯定很高興,泛着水光的眼睛彎彎,語氣裏帶着一點興奮,“我考上榕大的那一年,你說要獎勵我,帶我去LFG看展。那次很多名作的真跡在展出,規模非常大,而且很隆重。你還記得嗎?
你身上的這一幅當時也有的。你拒絕專業導覽陪同,一幅幅給我講解,那時候的我好像聽天書一樣,努力地去記,可記憶的速度遠遠跟不上你講的。一天下來,我覺得特別特別累,腿也累,腦子也累,但是很開心。
後來學了世界美術史,在書本上看到那些作品的時候,你給我現場講解的畫面全都在腦子裏出現了,特別神奇。”
黎麥越說話越多,季默馳安靜地聽着,注視她的眼神愈發柔軟。
“是嗎?記得這麼清楚?”他柔聲問,拉着黎麥的手走到一處湯泉前,欠身坐下來。
黎麥光潔白皙的腳丫伸進池子裏,驀地被燙了下,趕緊一擡,帶出一片水花,揚到季默馳腿上。
小女孩的嬌俏一覽無餘。
“呀,不好意思,有點燙。”黎麥看着季默馳放在水中紋絲不動的雙腳,“你不覺得嗎?”
季默馳淡淡掃一眼水面,看回黎麥被熱氣蒸得白裏透紅的臉,吹彈可破的肌膚誘人至極。
他情不自禁擡手挑起她下頜,執着於自己的問題,“爲什麼記得那麼清楚?”
氣氛一下子變了,黎麥的呼吸微微加快。
“因爲,因爲很難忘。”她答。
季默馳眼底隱約笑意浮現,“難忘?”
“是啊,那是我們第一次出國,也是唯一一次。你帶我去喫西餐,我因爲不懂西方的餐桌禮儀被鄰桌的金髮美女取笑,你還非常凶地警告她,說沒有教養的人才是最無禮的。”提到過去的點點滴滴,黎麥如數家珍。
她說得這些,對季默馳而言,已經模糊地有些陌生了。
季默馳驚訝於這些小事過去這麼多年,黎麥居然連細節都記得這麼清楚。
而且,那是他們唯一一次出國麼?他好像從沒意識到。
原本興致勃勃的神情漸漸涼下來,她輕輕嘆了口氣,“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季默馳一愣,被看穿的不適讓他臉色微微變了變。
黎麥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訕訕道:“沒關係,是我話太多,本來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我不該提的。”
她聳了聳肩,第一時間道歉,免得季默馳不高興。
“不,我很喜歡聽。”季默馳提脣,“麥麥,想不想有一場畢業旅行?”
黎麥心中一動,難以置信,“畢業旅行?”
“是,只有你和我。”季默馳將手指向前擡了擡,讓黎麥的臉離他更近。
黎麥當然喜歡,可轉念一想,就拒絕了。
“你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呀?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喜歡旅行,太累了。”
季默馳眸間光華黯了黯,“真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黎麥被抓住命脈,只一眼,就淪陷在對方深潭般的黑眸。
她想要移開視線,因爲她不敢在他直面的目光裏說謊。
季默馳張開虎口捏住她兩頰,“不準躲。到底想不想?”
黎麥被他捏開嘴巴,紅脣微微顫動,遲遲做出回答。
“想。”
話音剛落,雙脣便被一片涼薄覆蓋,男人靈巧地長驅直入,在她脣齒間遊走點火。
溫暖溼潤的空氣漸漸滾燙,黎麥被吻得七葷八素時,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
“老季,可找到你了!”
蕭景廷邊說話邊掀開簾子,驀然間呆住。
兩秒後,他邊往外退邊道歉,“那什麼你們繼續,我不是有意的。”
在外面等着的蔣昭則是一臉幸災樂禍,“我就說讓你先等等,先等等,你不聽,該啊!”
蕭景廷白他一眼,“馬後炮!”
“他們該不會在裏面……”蔣昭將雙手十指杵在一起碰了碰。
“幹什麼?”
季默馳冷着臉忽然出現,看得蔣昭立刻躲到蕭景廷身後。
“這不是一直沒找到你,電話你也沒接,迫不得已才……”蕭景廷硬着頭皮解釋。
季默馳是故意將手機靜音的,不想被打擾。
“那什麼,這邊老闆是我朋友,聽說你過來,特意安排米其林大廚給我們準備了晚餐,時間差不多了,一起過去?”蔣昭求生欲極強地搶先說明來意。
蕭景廷嫌棄地瞥他一眼,“這個老闆不還是我介紹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