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班了，你快回家。”她待不下去，轉身就想逃。
季默馳長臂一伸拽住她手腕，“回來。”
不容置喙的命令聲讓黎麥下意識就停下腳步回頭。
“太敷衍了，我可是幫了你。”某人大言不慚道。
黎麥能感覺到緩慢走過去的艾莉絲她們窮追不捨的視線。
爲了儘快讓季默馳離開，她不得不微笑着聲情並茂地表達感激之情：“謝謝季先生，我要上班了，請您回家吧，路上慢點開，注意安全，到家給我報平安哦！”
她像個日系小女人，雙手疊放在膝蓋上，乖巧地鞠成90°。
季默馳微不可察地笑了，但表情卻和平日裏一樣，沉聲說了句，“誠意不夠。”
黎麥秀眉緊蹙擡起頭，那架勢就差叉腰質問他“哪裏不行？”
季默馳也沒多說，懶洋洋地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黎麥哪裏肯依？這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又不像昨晚似的，有夜色做保護色。
她急得臉紅心跳，又擔心上班遲到。
季默馳就喜歡她這害羞窘迫的模樣，看夠了也沒再爲難她。
“害羞的話，可以晚上補。”
“行！”黎麥感覺到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鬆了，不顧後果地答應，一路小跑着進了大廈，擠進電梯裏。
早高峯的電梯像沙丁魚罐頭，人人提着一口氣，將腹部收到最緊繃。
炎黃藝術中心坐落在大廈的最頂層，這裏的面積最大，挑高最高，整個區域都是打通的，非常適合辦展覽。
再往下一層是工作人員的辦公區，分門別類設立許多部門，負責不同工作。
電梯越往上走人越少，最後就剩下藝術中心的員工。
艾莉絲原本站在最裏側，不知什麼時候移到黎麥身邊。
“早啊，麥麥。”她親暱地同黎麥打招呼。
黎麥挑脣微笑，程式化客套：“早，艾莉絲。”
“你男朋友對你挺好的呢，晚接早送，他是不是沒工作啊？”艾莉絲擺弄着誇張的復古耳環，好似漫不經心地問。
黎麥心裏想着“關你什麼事？”，嘴上卻說：“他最近在休假。”
“哦，他做什麼工作的？”艾莉絲又開始整理頭髮的大卷。
黎麥斂起笑意扭頭看她，面色平靜，眼底無波。
“你要幫他介紹客戶嗎？還是想和他公司合作？”
艾莉絲微微一愣，站在後面的女同事們發出竊笑聲，清清楚楚傳進耳朵裏。
她磨了磨牙，假笑着回道：“哎呀，你別這麼不自信嘛，我就是隨便問問，畢竟見過兩面了。”
“你好像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吧？怎麼能算見過兩面？”黎麥脾氣上來，不想演小白兔了。
她搞不懂怎麼會有這種恬不知恥的女人，那點企圖心毫不保留地全都寫在臉上，是對自己過度自信了嗎？
作爲新人，她這樣頂撞老員工是大忌，這要是換工作上的事還好說，唯獨對季默馳的覬覦之心讓黎麥忍無可忍。
她剛在工位上坐下，李嬌端着咖啡走到她旁邊，頤指氣使道：“明天聯展開幕，採訪稿十點前寫完發給我。”
“好的。”黎麥頭也不擡地迴應，忙着打印文件。
十幾個參展藝術家的採訪稿都要她自己寫，她懶得和李嬌多說，還不如省出時間來把活幹完。
李嬌睨她一眼，又瞟了下手裏的咖啡杯，手一抖，剛剛衝好的咖啡便潑灑出來。
好巧不巧地，黎麥忽然站起身要去拿打印好的文件，咖啡在濺到她脖頸的同時，她的肩膀也撞到李嬌的手，杯子裏剩餘的咖啡不偏不倚全潑在李嬌的天絲連衣裙上。
白色印花裙子被滾燙的咖啡打溼，燙得李嬌尖叫不停，手忙腳亂扯着上衣領口，衣下的皮膚被燙得泛着粉紅。
雖然是冬天，但辦公室裏空調開得高，大家平時裏面穿得是秋裝，這下給李嬌燙得不輕，好在是有驚無險沒有傷到。
但黎麥的脖頸直接裸露在外，她皮膚嬌嫩，被咖啡燙得紅了一大片，看着觸目驚醒。
辦公室裏的人呼啦一下子圍過來，就連單間裏的梁靜都驚動了，打開門看什麼情況。
“黎麥，你太過分了！”艾莉絲第一個跳出來指責黎麥。
黎麥無端被冤枉，當然不能忍氣吞聲，她反駁道：“到底是誰過分？你眼瞎了是嗎？”
脖頸處傳來絲絲陣痛，她頭皮一陣發麻。
那種疼和傷口疼不一樣，是由輕到重，如果處理不及時，就會留疤。
“梁總，這工作我沒法做了。嗚嗚……”李嬌擡眼看到梁靜走過來，惡人先告狀，眼淚說流就流下來，“我就是給黎麥安排一點工作，她就故意碰翻我的咖啡，想要燙傷我。梁總，您還是換個人帶她吧，我能力不夠難當重任，我要趕緊去醫院了。”
“是啊梁總，我親眼看見的，看得清清楚楚，黎麥不服嬌嬌，故意搞小動作燙傷她。”愛麗絲添油加醋。
其他人大部分當時都在工位上辦公，鮮少有人看到事發經過，而就算看到了，也噤若寒蟬。
李嬌和黎麥，孰輕孰重，大家都是有數的。
黎麥一瞬間想起當初在咖啡店，她被韓若依冤枉的那次，是小傢伙秦嶼川勇敢地跑出來爲她作證，而現在，沒有人敢站出來，這些成年人們，連個孩子都不如。
她從容看向梁靜，不卑不亢道：“梁總，我不知道辦公室有沒有監控，如果有的話，我希望能調取剛纔的視頻讓大家一起看看，是誰在信誓旦旦地說謊。如果沒有，清者自清，我要是想算計李嬌，沒必要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現在來看，我傷得比她厲害。”
話音落下時，李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這並不妨礙她繼續栽贓誣陷。
“那是你自己都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