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馳闊步走到黎麥身邊,氣場強大到讓黎麥身邊的那位師兄自動讓開位置。
他當衆把手搭在黎麥腰後,故意往身邊貼了貼。
黎麥不習慣大庭廣衆下被他這樣摟抱,尤其是在工作場合,於是下意識地對抗,腰部變得僵硬。
季默馳暗暗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黎麥差點叫出聲,立刻緊緊抿住嘴巴,嗔怒地瞪一眼身邊的男人。
一羣人裏面有年紀大一點的,混圈子資歷老的認出季默馳,主動應答道:“季總,我們都在誇黎麥很專業,大家很喜歡她。”
“是嗎?”季默馳的視線輕輕掃過黎麥吹彈可破的臉頰,“我們麥麥長大了,有很多人喜歡了。”
他這話口吻雖然很淡,但總給人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黎麥皺了皺眉,擡眸看他,眼神中流露避嫌的態度。
她不希望被當做季默馳的附屬品,更不願意因爲季默馳的原因被區別對待高看一眼,剛剛李嬌和艾莉絲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
她想靠自己的實力和能力交朋友,不想借着季默馳的身份和影響力去做事,這樣會讓她看不清自己的水平。
可季默馳不會意識到這一點,他只想要黎麥輕輕鬆鬆發揮自己的才能,不要被外物所累。
“季總,我剛剛說的喜歡是欣賞之意,很單純。”剛纔打招呼的人聽出季默馳話外之音,立刻捏了把汗,趕緊解釋:“黎老師爲這次展覽幫了很大忙,我們都很感激。”
“對對!”
“是啊!辛苦她了!”
衆人連聲附和,季默馳淡笑迴應,很是滿意這其樂融融的氛圍。
可黎麥聽到那聲“黎老師”的時候,就知道前功盡棄了。
她努力了這麼多天換來的認可,在季默馳光環之下,什麼也不是。
她無聲地苦笑一下,再擡頭已然恢復恬靜的模樣。
“你的事忙完了嗎?順利嗎?”她看向季默馳。
溫柔似水的眸子柔軟得讓人心動。
季默馳貼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當然,你老公是誰?”
黎麥被他的氣息呵得癢癢的,不由紅了耳根。
旁人見狀,馬上識趣告辭,很快人就走光了。
“該下班了,今晚給你慶祝,嗯?”季默馳發現自己最近佔有慾很強,剛剛看到那麼多男人圍着黎麥,他感覺很暴躁。
黎麥感受到周圍突然冷落的環境,藏起心裏的失落,笑着問:“慶祝什麼呀?”
“慶祝我們麥麥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季默馳撥弄着她耳邊垂下的髮絲,並不避嫌。
黎麥不自然地偏了下頭。
季默馳的手倏然停住,聲音裏的溫存降了幾度,“怎麼?不高興?”
“沒,這裏,人多。”黎麥小聲道。
季默馳低笑,“都這麼久了,還沒準備好?”
黎麥垂眸看着腳尖,她覺得有些東西正在悄悄地發生改變,她說不清楚這種改變是好是壞。
“你並不是一無所有,對嗎?”她終於鼓起了勇氣,不甘心地仰視着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依舊風骨傲然,今天的他又好像回到從前,睿智穩重不可一世,不再像這幾天那樣灑脫邪肆,恣意妄爲。
她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季默馳看到的是質問和懷疑。
他覺得無足輕重,反而戲笑道:“難道你希望我一無所有?現在這樣不好嗎?你也很開心,不是嗎?”
黎麥被他這不認真的態度激怒。
想起自己曾大言不慚說“我養你”,想起他信誓旦旦說“一無所有隻有你”,想起她信以爲真籌劃着未來,想起這些天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他們的以後……
她當真了,在他的謊言裏,像個笑話一樣。
“如果不是因爲這次燙傷,你還要瞞着我到什麼時候?”黎麥喃喃地問。
她本來是沒有勇氣責問季默馳的,可欺騙讓她忍不住問出來。
或許是可笑的自尊心作祟,她覺得被耍了,她太把季默馳的話當回事了。
季默馳看到她好像真是很在意,目光不自覺冷下來,“你在鬧脾氣?”
這麼一問,如同家長在責怪無理取鬧的孩子。
黎麥當場便不作聲了。
她早習慣這樣的季默馳,這纔是她熟悉的那個男人。
她還錯以爲他變了,以爲他們要回到當初。
“我還要工作,你要不要先……”黎麥慫了,想逃。
季默馳打斷道:“我不走,今晚慶功宴,下午我要在這邊開會。”
“那我先去展廳看看。”黎麥說完也不敢走,在等季默馳的允許。
炎黃沒有被易主,那麼季默馳就是她的終極上司。
“去吧。”
黎麥感覺到季默馳君王般的氣場,匆匆逃離。
她拐彎去了衛生間,心裏七上八下,五味陳雜。
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爲什麼快樂的日子那麼短暫?
黎麥在隔間的馬桶上坐着,聽到外面傳來聊天的聲音。
“那個叫黎麥的小姑娘命真好。自己有點才華,又傍上季默馳這棵大樹,前途不可限量。”說話的女聲並沒有諷刺的意思,在圈子裏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
“是啊,有人捧總比自己苦逼奮鬥要輕鬆得多。而且比起那些跟着四五十歲老男人的女孩們,那姑娘是真走運。”另一個女聲表示羨慕。
“哈哈,咱們沒那麼好命,還是靠自己吧。”最先說話的女聲笑得無奈,“看來季柏楊來砸場子沒成功,剛纔我看見他和文雅灰溜溜地走了。都說季默馳在季家失寵,丟了世濤掌門人的寶座,可怎麼感覺本尊一點沒受影響呢?”
“是啊,剛剛和季柏楊對峙的場面,我能說太迷人了嗎?說句不要臉的,季默馳這樣的男人,就算不給錢白睡我,我都要樂瘋了。”
“哈哈哈,的確是夠不要臉的。”
“我就隨口一說,走了走了。”
兩人說笑着離開後,過了一會兒,黎麥聽不到聲音了,才從隔斷出來。
果然,和她之前料想的一模一樣。
她只能活在季默馳的影子裏,因爲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