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買的明明都是補品，店員推薦的時候說的也是些名貴中藥材製品，怎麼這些包裝上的名字看起來都那麼……像假藥？
季默馳把那盒子往桌上一擺，“這是什麼？”
“我，我不知道。”黎麥尷尬到腳趾摳地。
“不是你買的？”季默馳問。
“是我買的。”黎麥答。
季默馳端起咖啡，優雅地嚐了一口，“所以，這是什麼？”
“……”黎麥只好拿起盒子，仔細去看包裝側面的銀色小字。
成分表裏有紅花、麝香什麼的，保健效果寫着活血化瘀，健脾益腎……
她舒了一口氣，對季默馳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自己看。”
“你還挺關心我的腎。”季默馳不鹹不淡地回。
黎麥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學着藥店店員的口吻，一本正經道：“中醫上講，腎是萬本之源，所以要補腎。”
“嗯。”季默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我先謝謝你。”
“不，這是我對你表示感謝的一點心意。你的傷怎麼樣了？”黎麥漸漸適應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再處於劣勢。
“不好。”季默馳眼眸幽深，“不過你也不需要過於介懷，換做是誰，我都會出手相助，你大可不必這麼客氣。”
這話說得很官方也很疏遠，卻反而讓黎麥感覺到舒服。
保持合適的距離，是他們之間關係保持平衡的前提。
“嗯，換做是別人救了我，我也會感謝的。”黎麥的意思是她沒有和季默馳太客氣，就是正常的知恩圖報。
但季默馳聽着這話就很彆扭。
“時間不早了，一起喫個晚飯？”他看一眼腕錶，主動邀約。
黎麥本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於是說：“好，我請你。”
“那地方你選。”季默馳欣然答應。
他本以爲黎麥會找藉口拒絕，這個迴應是出乎他意料的。
“去榴庭？”黎麥靈光一現想到這個私房餐廳，“你以前還挺喜歡喫那裏的菜。”
“好。”季默馳笑着迴應。
自從進入咖啡店後，他這是第一次笑得如此輕鬆。
那笑容奪目耀眼，黎麥甚至不敢多看幾眼，生怕陷了進去。
“要不，叫上權哥、蕭總一起吧？好久沒見了，還挺想他們的。”黎麥其實不太想單獨和季默馳喫飯的。
季默馳沉聲應了句：“好，我問問他們。”
說着，他拿出手機發了幾條消息，然後擡起頭，“安權在省裏開會過不來，景廷他今晚安排了應酬，也沒時間。”
“哦。那算了。”黎麥總覺得季默馳的效率有點過於高了。
去榴庭的路上，季默馳開車，兩人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比如黎麥在南丹的見聞，一些藝術方面的見地，倒也沒有冷場。
“我也很久沒來了。”季默馳站在黎麥身邊，一些過去的畫面在腦海中拼接、閃現。
他第一次帶黎麥來這裏的時候，黎麥還是一直溫順的小貓咪，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邊，一步都不敢遠離。
現在……
季默馳低眸看到黎麥的側臉，那份寧靜乖巧蕩然無存，已經蛻變成了自信和大方，就連眼神都有了棱角和鋒芒，再也不是那個眼底只有他，只圍着他轉的小女孩了。
“季先生，黎小姐，好久不見，歡迎光臨！”
店老闆從連廊出來，就看到這一對佳人矗立在玉湖邊，格外地賞心悅目。
“我還當是什麼神仙眷侶下凡裝點了我這小院兒，沒想到是二位，許久未見，季先生還是那麼風流倜儻，黎小姐卻是更美更出塵脫俗了。”老闆溢美之詞說得得心應手，雖然很誇張卻一點都不出戲。
連黎麥都在心裏感慨，同樣的話不同氣質的人說出來，果真效果千差萬別。
“柳老闆。”季默馳笑着同來人打過招呼。
柳如是笑眯眯看他又看黎麥，“季先生，你的小公主長大了。”
黎麥當即臉紅了，季默馳卻是淺淺一笑，岔開話題，“柳老闆的世外桃源也比從前更美了。”
柳如是是個文人，文人麼多少有點虛榮，被季默馳這麼一誇，誇到心坎裏。
“我可是請了著名園林設計師景明先生重新佈局的院子，來來，你們進來看看裏面的裝飾，還有我高價請回來的板橋真跡。”柳如是最喜歡漂亮的人，第一眼見到黎麥和季默馳的時候，他就眼前一亮，格外青睞。
尤其後來他同季默馳聊過歷代名畫，他更視季默馳爲知己。
晚餐很豐盛，柳如是恨不得把所有珍饈佳餚都讓兩人嘗一遍，還熱情地拿出珍藏的桂花釀。
酒逢知己，就連黎麥也喝了個盡興，本以爲會冷場的一頓晚飯，因爲柳如是的存在變得生動有趣起來。
季默馳半眯眼眸，注視黎麥和柳如是聊天時含笑的眼睛。
那流轉的笑意和瀅瀅水波，讓他心情格外爽朗，酒也一杯接一杯不斷。
“今晚二位就留宿在我這裏，我把最上等的客房給二位，你們不要嫌棄。”柳如是喝得面頰緋紅，他抱着酒瓶笑容恣意，“酒逢知己千杯少，莫使金樽空對月。黎小姐，我這酒，怎麼樣？”
黎麥期初喝着感覺甜甜香香的，還以爲沒什麼酒精含量，可誰知道喝着喝着，竟然就多了，想止損已經來不及。
她揉揉腦袋，眼神迷離，“好喝是好喝，就是後勁兒有點大。”
說着她撐着桌子想起身，嘴上還說：“時間不早了，我……呼……”
話沒說完，一陣腳軟，黎麥差點沿着凳子滑下去，幸好被季默馳扶住。
黎麥迷迷瞪瞪地靠在了季默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