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細想想,雖然自己來到了這樣一個奇怪的空間,但英靈們很有可能還在現實的神樂館中,上野一真和入江雪繪也需要他們的援助,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必要召喚他們前來。
何況...他看向了自己手中和哪吒融爲一體的御神刀,刀身上那熊熊燃燒着的火焰如同火炬般照亮了方寸間的道路,也讓他心中的把握篤定了幾分。
“哪吒,這是在哪裏?”何年在意志裏問道。
“老大,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應該是妲己身上的那個詭異手杖導致的。”哪吒有些懷疑的回道,聽得出來他自己對這個結論也不是很有信心。
“行吧,前方是山還是海,還是得自己走去看看。”
何年撇撇嘴,向死水的延伸處走去。
四周依然幽暗寂靜,彷彿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只有死水河流靜靜流淌的聲音。
越是向前,越是寒冷,甚至能直觀的感受到從那死水盡頭處刮來的凜冽陰風,宛如一把寒冰凝聚的刀子般在皮膚上肆意切割。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一片濛濛的黃光。
原來這真是一個山洞。
就這樣想着,因忽然強光照射產生的不適感,何年微微皺眉,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高聳險峻的懸崖之上,下方是漫無邊際的黑暗死水。
遙遠的對面聳立着無數雕刻着詭異圖案的方尖碑。
方尖碑陣之下,是被黑水淹沒,灰暗城市的廢墟。
戰爭,疾病,饑荒,死亡肆虐而過。
鋼筋鐵骨被掩埋,生靈血肉揚爲再渺小不過的塵土。
無數生物的殘骸都被淹沒在這黑水之下,粗略一掃,內圈還不過是些人類,獵鷹,獅子,老虎,大象等生物的白骨。
但越往外,那些生物的骨骼就越是令人心驚膽戰,超過十幾二十米的怪物的完整屍骸遍地都是,全部奇形怪狀,不似人類認知中的任何一種生物,透露出一種詭異又令人發狂的猙獰之意。
在方尖碑陣的中間,有一座由無數扭曲腫脹的血肉石柱構建起的黑色血肉巨塔,仔細看去,八顆死狀慘烈的黑色蛇頭被擰麻花般地擰在塔尖,不甘地朝蒼穹望去,整個塔身密密麻麻布滿了令人不適的死人眼球。
黑塔直插深紅的雲層,看不見盡頭。
何年擡頭望去,原來天空並非天空,竟是一片波濤洶涌的深紅汪洋。
深紅汪洋的深處,有無數由虛幻星空凝結的巨型觸手緩慢伸出,這些觸手或是揮舞,或是纏繞着方尖碑,卻沒有一隻向何年探來...
“搞什麼啊,這也太鬼畜了點吧?蟒蛇大戰八爪魚?這是什麼奇葩的料理節目嗎?”
何年嘴角抽了抽,站在懸崖上,看着這番離奇詭異就連最抽象的畫家都沒辦法想象的景象,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點速效救心丸來壓壓驚。
腳下的道路轟然生成了,無數血肉臟器和眼球頃刻間凝結成了一座血肉之橋,從高聳險峻的懸崖上延伸開去,跨過了無數方尖碑陣,一直延伸到遠方那座黑色的血肉巨塔上。
血肉之橋上還有一些微小的粘稠觸手蜷曲勾動,觸手的尖端朝着何年擺動,好像在說:
“小帥哥,快來玩啊,塔裏有很多好玩的,快來康康啊。”
何年翻了個白眼,在心裏痛罵道。
——雖然這麼想,但何年還是邁開了腳步,往黑色巨塔的方向走去。
因爲他看到了一個人影,那人搬了一張小板凳,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塔外垂釣,長長的魚竿往下方漫無邊際的死水裏探去,就像垂到了無人歸還的幽冥深淵之中。
腳下的觸感粘稠絲滑,還傳來陣陣腥臭味,讓何年有種踩在了奧利給上的錯覺。
何年走近了那個人影,才發現那人穿着一套貼身的灰色西服,裏面是沒打領帶的黑色襯衫,腿隨意翹着二郎腿,顯得整個人的身影修長筆挺,戴着一個充滿惡趣味的馬男波傑克頭套。
何年看到這幅裝扮,不禁有些惺惺相惜起來,因爲他自己也喜歡搞這樣一副無厘頭的行頭,精緻西裝和古怪面具是絕配,穿最靚的衣服,出最陰險的暗算,下最狠的黑手。
於是他親切的問候道:
“你在這裝神扮鬼裝你馬的姜太公呢?這能釣的上魚嗎?能釣的上我把你的板凳吃了。”
但是熟悉的陰陽值到賬聲音並沒有出現。
帶着馬男頭套的男人笑出了聲,隨意一勾,一條滿是綠色粘液,身上一半是肉一半是骨架的醜陋魚類被他釣了上來,甩到了地上。
醜陋的魚在地上掙扎跳動了幾下,馬上歸了西,死魚眼直勾勾看着何年,好像在無聲的控訴他。
“我沒有裝神弄鬼吧?這不是釣上來了,你要料理一下做我們的晚飯嗎?這魚吃了能加昏睡抗性,和阿帕茶一起飲用更佳。”
“對了,我忘了,你剛剛說你要喫我的板凳。”
“這可不興喫啊,兄弟。”
馬男笑道,但壓根沒有喫那條醜魚的覺悟,大腳一踢,直接把那條醜魚踢下了萬丈深淵。
“你是誰?我在哪?我要怎麼出去?”何年暫時沒有和他耍寶的想法,外面還有很多人和事要他去處理,不能再在這裏耗費時間。
“想出去可沒那麼簡單。”馬男收拾了一下,坐回小板凳,收起了魚竿,隨意拋給了何年一個金屬酒壺。
“先喝口酒放鬆一下,大摩62威士忌,這口你可沒喝過吧?”
何年微微一怔,沒想到這看起來和自己一樣不靠譜的馬男出手這麼大方,大摩1962作爲世上最珍貴的威士忌之一,曾經在拍賣會里創下了一瓶大約240萬軟妹幣的交易記錄。
[大摩62年,一滴都不能浪費(Dalmore62-can‘tletadrophitthefloor!)],這句來自電影《金牌特務》的經典對白也同樣證明了其不朽的傳奇性。
“確實沒喝過,但是我爲什麼要喝你的酒?戴着頭套的人一看就很可疑吧?誰知道你會不會下什麼毒?”
何年這般打趣道,但手上動作沒停,打開酒壺品了一口。
何年罵道:“呸,這哪裏是什麼大摩62,我看就是普通的調和威士忌吧?”
馬男懶洋洋笑了:“當然不是,這麼說就是逗逗你罷了。”
他忽然看向遠處的深紅雲層:
“原諒下吧,我一個死人,只能根據記憶幻化出一些喝過的威士忌,而你我只想用最難喝的威士忌來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