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庭比楚桃更熟悉佛格森當年的事情,他的記性一向不錯，這些照片上，確實大部分是當初顧照下令服刑或者木倉決的涉及人體研究的實驗員。
他看得速度很快,但是就像楚桃所說的,他在看到其中某一張的時候，頓住了——
在照片一角無意入鏡的一個人的側臉,讓他不由，攢緊了手。
楚桃慢慢地拿着一杯溫水走了過來,她把水放到顧言庭手邊,然後把他用力到發白的手慢慢地從照片上拿了下來——
失去了掌控的照片輕飄飄地從顧言庭的指縫落了下來,皺巴巴的。
楚桃道：“這個人，是不是很像伯母？”
伯母——
顧言庭的母親。
顧言庭的手猛地收緊。
楚桃被他抓得生疼,但是兩人都像是沒有知覺一樣。
過了許久，顧言庭纔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那不是她。”
他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不到三十歲,不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佛格森了。
楚桃沒說話。
顧行當初爲什麼就找到了顧言庭母親的那個偏僻的星球呢？
是真的不小心到了那裏，還是原本就是一個在顧行和顧照的掌控中的陰謀？
顧行在那句話說出來以後，像是平靜了許多。
他鬆開楚桃的手——
楚桃的手很白，被他這麼一捏,上面的皮膚紅得有些嚇人。
他擡起頭，看着楚桃：“爲什麼不說？”
他失控的時候力氣有多大,他是知道的。
楚桃一向能忍，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並不想自己成爲讓楚桃忍耐的那個人。
楚桃聲音裏有笑意：“說了，現在還怎麼讓你心疼？”
顧言庭：“......”
楚桃順勢把他抱住,顧言庭瞬間被熟悉的氣息淹沒——
楚桃道：“不過是被捏捏，比起你心裏疼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都是疼,那我就陪你一起疼好了。
顧言庭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從楚桃溫柔的懷裏離開，他的眼角有些紅。
他對楚桃道：“以後不可以這樣了。”
楚桃笑眯眯的“嗯”了一聲。
顧言庭把楚桃拉在自己懷裏坐下，帶着楚桃，一張一張地看着之後的照片。
後面的照片裏，那個像顧言庭母親的人還出現了兩次，其中有一張，是正臉。
楚桃明顯感覺到，在看到那人正臉的時候，顧言庭身上一直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下來。
顧言庭手一鬆，那些照片頃刻散落在桌子上——
他貼住楚桃的背脊，像是找了什麼依靠一樣，輕輕地蹭了蹭。
楚桃被他弄得有一些癢癢的，然後她聽見顧言庭像是喃喃道——
“阿楚，那不是她。”
楚桃“嗯”了一聲。
顧言庭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記憶力那個女人，他心裏像是有什麼在滾。
過了半晌，顧言庭才把心頭翻涌的那些情感都壓了下去——
對楚桃道：“她以爲的顧行的情不知所起，其實只是一場顧行的處心積慮。”
處心積慮的接近她，讓她生下了他。
只是看穿的時候太遲了。
母星已經傾頹，還生下了仇人的孩子。
顧言庭說：“阿楚，你說她最後，是不是後悔了的？”
楚桃回過身，和顧言庭對視：“不會的。”
“榮伯說，他的小姐，最放不下的，是他的小少爺。”
楚桃抱了顧言庭一夜。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但她醒的時候，她是躺在顧言庭房間的牀上。
楚桃身上的衣物有些皺巴巴的，她從顧言庭衣櫃裏拿了套自己的衣服，換好出來便看見顧言庭拿着還冒着熱氣的早餐過來。
楚桃飛快的洗漱完畢，和顧言庭一起喫早餐。
在她喫完的時候，顧言庭也正好放下了食物。
顧言庭說：“顧行讓我先回阿莫斯暫時替代他處理事務。”
楚桃“唔”了一聲。
顧言庭接着道：“作爲交換，我要把基地和手上的兵權都交回去。”
“看起來還是挺正常的。”楚桃道。
畢竟明面上看這是顧言庭在佛格森的事情上幹得漂亮，顧行讓他這位“準太子”監國，上交兵權也算是合情合理的。
不過也只是面子上罷了。
顧言庭的依仗，除了他自己的威望外，大部分靠的是他手上那支所向披靡的隊伍。
顧言庭給楚桃倒水：“我同意了回阿莫斯，但是拒絕了他的其他提議。”
“我需要把一些事情，回去問清楚。”
楚桃道：“那好，我陪你回去。”
等顧言庭弄清楚了他想弄的事情，大概就是他和顧行徹底撕破臉的時候了——
楚桃要是不走，便會是顧行掣肘顧言庭最鋒利的一把刀。
顧言庭看着楚桃：“其實在昨天之前，我想把你送走的。”
“那現在呢？”楚桃有些意外，她以爲依照顧言庭護食的德行，他會死也要把他留在身邊。
“現在......”顧行道，“我會永遠把你帶在身邊。”
不管是生還是死。
但是爲了你，我會讓我們，活的長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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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阿莫斯的路上輕裝簡行，航行速度遠比他們來的時候快上許多。
顧言庭和楚桃顧慮頗多，所以他們並沒有乘坐顧行安排的飛船——
代替他們上去的，是之前那個像楚桃的姑娘和顧言庭的一個手下。
顧言庭和楚桃要去一趟顧言庭母親曾經的那個神祕的部族。
那顆星球因爲那個神祕部落的緣故，現在已經很落後了。
楚桃和顧言庭風塵僕僕降落在距離那個部落三十多公里的一處荒無人煙的曠野上。
柳夢聲和吳南石原本想跟着楚桃和顧言庭一起下飛船，但是顧言庭不許他們跟，兩人不同意，希望楚桃能勸一勸，但是楚桃也和顧言庭一個主意，所以無奈之下，兩人只能作罷。
顧言庭下了飛船後反而不如在佛格森的時候那麼急切了。
他對楚桃道：“母親的部落出事的時候我還不記事，是後來母親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