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徵西記 >第10章 去酒吧
    酒店派的私人管家把貴賓們安排妥當後就退下了,何曙光跟着他一道下樓,打算熟悉一下酒店周邊的環境。

    方承越剛把手上的電報看完,就聽到有人在敲門,他順手把電報扔進扶手椅旁邊的壁爐裏,冷峻深邃的眼眸看着它慢慢燒成灰燼,才從容不迫的起身去開門。

    何曙光走了進來,筆直的立着,彙報說方纔前臺有個叫戴安生的飛行員,詢問方先生到了沒有,如果不嫌乏,可以去阿廷哉酒吧找他。

    方承越這個才20歲的近侍是方府二管家的兒子,打小跟着他。他去美國上軍校的時候,順便也把小何送去河北的武備學堂接受過嚴格的訓練,畢業後又扔進方督軍的軍隊中歷練了兩年,小夥子有學問有能力,又肯下苦功鑽習,雖未有留洋經歷,卻也可以講一口比較順暢的英語,爲人很會來事兒,頗能獨擋一面。

    方承越看了看癱在另一個沙發上一動不動的鐘和,頭往門外輕輕偏了偏,“走!下去看看,去酒吧喝兩杯。”

    鍾和已經喝上了,他意興闌珊的說,“一堆洋和尚,有什麼好看的。房間裏有酒——聞笙送來的酒還真不賴。”一隻手斜支着後腦勺,嘴巴在動,身子卻不想動,“我們住的是朗廷,又不是麗思。”鍾幫主嘰嘰歪歪地表示有些失望。

    方承越也不急,慵懶自在的輕靠着身後半人高的矮櫃上,氣度雍容威嚴,他點燃了一支雪茄,吸了兩口,把臉龐虛掩在煙霧繚繞中,纔不緊不慢的說:“我瞧着你和田秋實的那隻鳥倒是天生一對,她就住在麗思,老田還困在紐約處理公事,如果你想撬他的牆角,現在是個大好的機會。”被鍾和沒完沒了的唸經,也是煩不勝煩。

    “行了,行了,知道五少是個謙謙君子,懂得避嫌!”鍾和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姿態,“不過多謝你!本公子沒病,不用你來下猛料醫,田秋實的那隻鳥,恕本公子無福消受。”

    “老田話少,她明明和你更般配。”方承越似笑非笑的說,打算一鼓作氣徹底治好他。

    “她?和我般配?有沒有搞錯,我哪有那麼差勁?我長的這麼玉樹臨風,你竟然說我同長的那麼一般的女人般配,感覺很丟臉……”說的這般自戀,對着方承越那張讓女人們瘋狂的俊美容顏,鍾和感覺吹不下去了,“老田家裏人丁單薄,田總長就他一根獨苗,老田小時候沒有陪着玩肯定悶壞了,一心追求熱熱鬧鬧的家庭幸福,才找了一隻愛說話的鳥,我老頭子家大業大,兒孫成羣;我這麼愛說話,再找一個成天在耳邊聒噪的女人——還是算了吧!”想着一個愛說話的人和另一個更愛說話的人朝夕相對,鍾和把頭搖的像打了擺子的人,一陣惡寒。

    鍾和原先是方家三少帥方承志的好朋友,他和承志同年,又是德國軍校的同學。和方家一樣,鍾家祖籍也在寶安城。

    鍾和的父母都是南洋華僑。他父親鍾裕年年輕時追隨叔伯回國發展,娶了嶺南旺族閨秀付氏爲妻。後來原配付氏病逝,鍾裕年在南洋的探親宴上遇見他母親周珞珈。

    當時二九芳齡的周珞珈才比鍾裕年的大兒子年長5歲。她未婚夫回國參加推翻帝制的起義,不幸把小命搭了進去。處於人生最低潮的兩個失意的才子佳人,一拍即合。

    付氏孃家很有勢力,曾經三番五次的插手鍾裕年再娶,試圖把付氏的庶出小妹硬塞給他當填房,說她能照看好已故嫡長姐的5個子女,鍾裕年也很硬氣,就是不答應。

    明知後孃不好當,何況鍾裕年那年已經35歲了,周珞珈還是不顧雙親的反對,執意嫁給了他。婚後,鍾裕年把原配的5個子女陸陸續續的送出去留洋,到鍾和快8歲的時候,他們又接二連三的學成歸國,一個二個的很快成了鍾裕年的得力助手,也都未將鍾和同他母親放在眼裏。

    隨着鍾和長大成人,哥哥姐姐們很團結的集體打壓他,並齊心協力地把他排擠在家族生意之外。

    鍾和畢業前夕,他父親選擇了棄商從政,搖身一變成了南方內閣的財政總長,鍾夫人爲人清心寡慾,活得相當佛系,既不善言辭,也不愛同人打交道,過慣了清淨的日子,突然被趕鴨子上架做了官太太,很是不適應,她幾次三番拒絕履行作爲總長夫人要出席的各種社交活動。

    不久鍾裕年配了一名女祕書,代替鍾夫人外出應酬。雖然這位女祕書的來歷不明,他母親不吵也不鬧,索性不輕易踏出她的宅院一步,潛心信佛。

    鍾和和鍾夫人一樣,並不屑於和他的那些哥哥姐姐們爭。

    學成歸國後,鍾和沒回廣州府沾指家族生意,而是在寶安城和方承志在方督軍的軍隊裏混。兩年多前,承志大婚。鍾和這隻單身狗立馬視剛回國的承越爲知己,改成和他混。去年春天,鍾和由一幫南洋華僑頂上去當了洪門的龍頭,方督軍和鄭寶安也支持。

    方承越面無表情的瞥了鍾和一眼,不以爲意,“誰不知道鍾幫主是個喫雜食的!”

    “我,我雖然沒你那麼講究,口味明明很單一的嘛,本少爺找女人的條件也很挑剔好不好。”嘴上說着口是心非的話,看到方承越準備要拿話可勁兒地懟他的樣子,鍾和連忙嘻皮笑臉的自嘲,“唉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直單身一直爽,禍害別人多沒意思……再說啦,看上我的女人能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是眼瞎,就是長的很一般,我也看臉。”沒醉就開始喋喋不休的胡言亂語,用手拍了一下想笑又不敢笑的何曙光,不情不願地跟着方承越走了出去。

    他們說話的功夫,方承越已經進電梯了。

    方承越這次去美國,主要是爲了落實飛行員的事情。收購和合作、以及證券市場的業務都交給老田在辦。寶安城的飛行學校正在緊密鑼鼓的籌備之中,這年頭急缺飛行員,如果這次帶不回飛行員,華僑捐贈的那

    20架飛機就是一堆廢鐵。

    方承越請到4個參加過歐戰又負傷提前退役的美國飛行員,他們都有在飛行中作戰的經驗,不但答應聖誕節過後即將啓程去遠東,還給他推薦了另外3名英國的飛行員,其中就有戴安生。

    鍾和跟在方承越後面,進了阿廷哉酒吧。

    今晚酒吧的人不少,卻也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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