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徵西記 >第36章 鄭家莊園
    徐仁生一點就通,聽完馬上笑着讚歎道:“還是鄭公睿智!”心中十分敬服,連稱呼都變了。轉念之間,徐仁生又沉吟片刻,臉上泛上憂慮的神色,“那,那20架新式飛機呢?國家的空中力量太薄弱,總不能把它們放在那裏不用生鏽,那樣未免太可惜!”

    “我們寶安城的飛行學校、廠房和機場已經籌建完畢,準備培養飛行人才和製造飛機的人才。”鄭寶安向四周看了看,朝裏面一間起居室喊道,“阿越!你過來一下!”

    方承越聽見鄭寶安叫他,從裏間走出來,穩重又不失瀟灑地上前,“是!鄭公!”

    “見過徐公使嗎?”

    “徐公使好!”方承越向徐仁生敬了個禮,又認認真真回鄭寶安道,“家父和徐公使是老相識,我們在天津衛見過,幾年前在美國也見過一面。”

    “這次你去美國,飛行員的事情落實的怎麼樣了?說來給徐公使聽聽!”

    “是!鄭公,我一共請到4名美國飛行員,4名英國飛行員,鍾和說一旦我們國家與德國恢復外交關係,他也能再找兩個德國飛行員。”方承越沉穩的答覆。

    “好!很好!整合不同國家的人力資源,取長補短!虎父無犬子,老方果然教子有方。”徐仁生頻頻點頭,聽着鄉音備感親切溫暖,連帶的對這個端方周正、風度翩翩的年輕人也多了幾分好感。他記得那時候在美國,那個朱公使還琢磨着撮和他和他的女兒呢。這幾天也聽到畫眉在家中提及寶安城方鄭兩家聯姻的傳聞。想到這裏,他笑了笑。

    “老鄭,這次來倫敦,喜事一樁接一樁啊!”看到方承越擺出一副對待岳父般恭恭敬敬地模樣,徐公使忽然就想到那個姓周的小子,還有剛病逝不久的準女婿劉家小子,在他面前不也是這副德行麼——甚至現在住在家裏的唐大同也是!

    鄭寶安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姓於的兩個兒子都來倫敦了,我看於赫的姿態夠低嘛,挑出兩個兒子讓你選一個當女婿。”

    徐仁生一聽一口氣就像上不來似的,冷冷地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於赫這是在想什麼呢?當我徐仁生是什麼人!賣女還求榮呢——他一窮二白有個啥。我不打落水狗,他也別來給我添堵,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麼。神經病!”真搞不懂這人的腦回路,徐仁生一想就來氣。

    薩里鎮鄭家莊園。

    冬天的倫敦,難得天氣晴朗。

    天是藍的,稀薄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有淡淡的暖意。

    車子開進大門,在車道上開了約莫兩三公里的細石子路,纔到一棟上個世紀喬治風格的三層紅磚宅邸大門口停下來,庭前有一個圓型的噴泉池,四周散列着各式各樣的雕塑。等在外面迎接的管家和僕役也有七八名,多數是英國人。

    “這地方真不錯!”方承越從車窗裏往外看,“這種祖上傳下來的老房子也有人賣?”他看到正面有好多大窗戶,不禁想起以前英國的連開個窗戶也要收稅。

    鄭寶安說,“江森10年前來牛津讀書,那時候我想着以後可能會常來倫敦,剛好這棟房子唯一的女繼承人想私下出售,這裏離倫敦又不遠,又在牛津大學附近,僱幾個工人打理也花不了多少錢,就買了下來。”

    兩棟獨立住宅,50多個房間,另外還有一棟粗使工人住的單層房舍。鄭家莊園佔地150多公頃,後面有樹林和湖泊——連接着泰晤士河,有一個10畝帶圍牆的花園,還有一座農場,供應雞蛋、新鮮水果和蔬菜。

    鄭寶安帶着方承越挨個同一班管家和下人打招呼問好。

    鄭徵西在二樓看到兩輛車子停在門口,提着裙角匆匆下樓,一陣風一樣奔出大門迎向她的父親。她沒顧得留意人羣裏的方承越,儘管他的個頭最高,只當他是父親的一名隨從,此刻她眼裏只有她的父親。

    看到撲過來的女兒,鄭寶安把手上的文明棍和寬邊呢帽交給身邊的一個隨從。

    方承越站在他們身後,看着鄭徵西上前摟着她父親的脖子,踮起腳吧唧給他一個香吻,這般的熱情似火……青春靚麗的姑娘做什麼都養眼:她先看到父親,看得專心致志的,眼眸裏流光溢彩……一頭俏麗的短髮,蓬蓬鬆鬆的,幾縷髮絲不聽話的隨風飛揚。

    她今天是一副英倫淑女模樣的打份,看上去純真而婉雅:一件淡紫色的真絲襯衫,荷葉領和袖口繡着精美的玫瑰灰水雲紋,襯衫的下襬束在一條繫着腰帶的玫瑰灰長裙裏,襯得她的身形格外的修長。

    鬆開父親,鄭徵西又從上到下的打量着他:還是一襲深藍色的夾棉長衫,還是那樣的儒雅氣度,睿智深沉的眼眸盛滿父愛,她深深地陶醉在他的音容笑貌裏,雙手捧着鄭寶安的臉,“阿爸,您又不乖,不好好照顧自己,瘦的連一陣風都能把您給刮跑啦!”

    鄭寶安打起精神講笑,“阿爸在船上喫不好,餓的。”

    見鄭徵西低下頭,盯着他的鞋子不放。鄭永安只好給她看了看鞋底,是她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每次剛見到他就要檢查他的鞋底——她小時候見他的次數也少,每次都要過個三五個月,一年也就兩次。

    腳上是一對穿了快6年的黑色羊皮鞋,前年已經換過一次鞋底,這陣子他穿的很省的,鞋頭有些裂痕和褪色,沒想到腳掌心的地方還是磨的很薄了。他這一年,的確也沒少東奔西跑的。他注重品質與舒適,而不以數量爲榮,常年在南半球和北半球穿梭,他要保證行李箱裏能裝進四季的衣服。

    鄭徵西心疼的輕聲報怨:“阿爸,您這對皮鞋又磨成這樣了,怎麼還在穿?還有,每年冬天來倫敦都看您穿着這身衣服,它們自己都認識回倫敦的路啦!”

    “舊鞋舊衣穿着才舒服!”穿舊衣着舊鞋對鄭寶安來說完全不是個事兒,迎上女兒關切的眼神,他心虛的笑了笑,“你阿爸是個粗人,那麼講究喫穿幹嘛——倫敦人不是頂講究穿半新半舊的衣服麼?”

    “什麼呀!人家那是貴族範兒,您這是寒酸!”

    鄭寶安不再反駁,他伸手拉了拉她短髮的發尖,“西西!我記得夏天看到你在紐約參展時拍的相片還是長頭髮,怎麼一下子把頭髮剪的這麼短?”看着鄭徵西,一臉慈祥的笑容,很爲有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女兒感到自豪。

    徵西吐着舌頭調皮的笑了笑,正要回答,越過鄭安久肩頭,瞥見方承越正在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那人端方嚴肅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鄭徵西沒想到方承越會同父親坐一輛車子回來,她記得他這次來倫敦也有侍從和隨行的朋友……

    昨天早上鄭寶安打電話給立之,說是需要準備兩間客房,還有7個隨行的侍從。另一棟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房子裏,住了幾個從西線戰場撤回來受傷未愈的澳大利亞將士,有專門的看護照顧着,平時他們也不來主樓打擾主人。

    鄭徵西隱約聽到母親吩咐下人準備主樓頂層西側的客房,其中一個房間壁爐壞了,粗使工人中午剛剛修好。樓下7間侍從僕役的房間也收拾出來,她記得往年父親來倫敦,頂多也只帶三四名隨行人員,今年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鄭寶安道,“西西,這是達未,你們夏天在紐約見過的。”

    鄭徵西的面孔微微發熱,她也說不上來這是爲什麼,低頭行了個見禮。方承越也脫帽回禮。

    鄭寶安擔心女兒凍着了,擁着她進屋,只聽她還在說她的頭髮,“來鄉下之前本來打算再剪短一點,最近城裏的西班牙流感又好嚴重,阿媽不讓去。”

    “別再剪了,這次來倫敦,看見到處都是短頭髮的女孩子,像假小子似的。”

    “阿爸,現在短髮可流行啦!”

    “西西留長頭髮好看。”

    “我留什麼樣的髮型都好看……”

    方承越緊緊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室內,大廳的地上鋪着黑白相間的大理石,三層高的天花板上有一盞大型的彩色水晶吊燈一直垂到二樓,兩邊都有樓梯,鐵藝的欄杆和柚木的扶手一路蜿蜒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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