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徵西記 >第35章 軍火之爭
    方承越!方承越!!方承越!!!金昆廷一邊狠狠地對着嘩嘩流水的水龍頭搓洗着雙手,一邊在腦子裏唸叨着這個名字。

    去年8月從美國回到日本,聽說這個人曾經一度引起軍部的關注:他的父親方河源在6年前指使手下佔領寶安城的知府衙門,使寶安成爲前朝倒臺後最早宣佈獨立的地區之一,後來他的人馬漸漸從執政的江南撤出,雖然仍有眼線留在那一帶,但他絕不輕易動用他的棋子,非常識相的不給當地上位者製造麻煩。

    於赫徵後來居上,藉着他姐夫的勢佔有兩江。方河源倒是取捨果斷,這幾年一心發展寶安,不像於家父子那般貪婪——偏生吞多又嚼不爛。

    只是寶安城的發展也太神速了。短短的六七年,這個城市創造的財富居然頂得上全國的三分之一,而且養活了幾百萬人。引得各地的勢力對那塊大肥肉虎視眈眈……

    寶安城有身經百戰的方河源執政,把那個三面環山一面環水的風水寶地治理的無隙可乘。

    且不說方承越學成歸國沒多久就一戰成名,去年他的風頭也很勁,最出名的一樁是廣西響馬出身的朱姓軍閥打算併吞廣東、佔領寶安,當時方家另外兩個少帥被一南一北的內閣請去商議南北統一方案——實則逼方督軍站隊。方承越一邊運兵應戰,一邊暗中出錢出力,鼓動在廣西異軍突起的項姓山匪頭子造反,趁姓朱的在廣東境內興風作浪,直接給他一招腹背受敵,把人家的老巢給端了……

    離開軍界後,方承越也沒閒着。早前全國最大的幫會青幫進駐寶安城,在那裏開設賭場、堂子,又勾結外地勢力組織商船大肆運來了煙土,方承越先是拿着軍政府查毒和禁賭的指令,接着又整治了寶安城的航運業——罰沒和銷燬所有的煙土。

    方家的態度很明確:無論是誰,來寶安城調皮搗蛋,想都別想,有多遠滾多遠!

    煙土在整個華夏氾濫成災,各地軍閥和黑幫都要靠賭業和毒品來支撐,寶安城卻是第一個禁毒和賭的城市,方家也不靠販賣煙土養活軍隊。光是這一點,就讓很多人服氣閉嘴。

    方家有英美教會的勢力背景,又有鄭寶安這樣受英國政府庇護的外商,所以軍部暫時還沒計劃把手伸到那裏。至於山東、天津衛甚至華北,操控這些地方迫在眉睫……

    看到軍部蒐集到的一些方承越的情報,金昆廷一開始並沒在意,再說這個人後來也退出了軍界,關於他的情報從他查禁賭毒之後就漸漸少了。他知道鄭徵西的父親是寶安城的財閥,但寶安城重建的那幾年,她在上海,後來她從上海來到倫敦……就像於進說的那樣。

    金昆廷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承越的名字和鄭徵西的名字聯繫在一起,剛開始他覺得十分意外,想想又在意料之中。

    這次來倫敦,這個名字又頻頻從別人嘴裏蹦出來,故意要噁心他似的,金昆廷皺着眉頭看着鏡子。

    洗乾淨手之後,金昆廷心情略微好轉,再回到座位上又笑的雲淡風清。

    等了半天也不見金昆廷出來,魯齊和於進正在着急,還以爲他一走了之。瞧着他心情還不錯的樣子,魯齊趁熱打鐵,“金君要考慮多久纔給於督軍答覆?”

    “不用考慮,於督軍誠意十足,派兩名愛子不遠萬里來請在下,又有家父的故交出面給他背書,還有你這位老同學鼎力相邀,昆廷願意輔助於督軍共創大業,改天我們好好談談合作的事情!”

    “好說!一切好說!”魯齊朗聲笑道,他十分看好這個手軟但手段陰狠的昔日同學。

    “即使南北兩邊打起來?”於進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家父主張武力統一,我家老大留在國內擴充部隊,要是知道家父暗中推行武力統一的操作萬一公開了,華僑絕對不會站在咱們這一邊。”

    “南邊和北邊早已鬧的不可開交,打起來是遲早的,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兩邊的政府和軍閥,都盯着這一批軍火,都想要這20架飛機。”金昆廷故意停了停,盯着他們緩緩道,“不過,都想的太美,鄭寶安誰都不會給。”

    “不給,難道要留在那裏當飯喫?咱們如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這批軍火弄到手,飛機咱們玩不轉也能賣了換成槍支彈藥,沒有武器裝備,老大就瞎忙了——這叫巧媳婦難爲無米之炊,光養着軍隊,不踢出去打仗,難道白給他們喫乾飯麼。”一旦確認金昆廷是一夥的了,於進一高興說話也不再遮遮掩掩。

    “這個我儘量想辦法,沒我的同意,你們不要輕舉妄動。”金昆廷想了想,似乎不放心,話峯一轉,聲音和眼神瞬間變的冷厲,“我把醜話先說在前頭,你們誰要是再敢打鄭寶安家屬的主意,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於進聽得一愣,魯齊卻立馬接腔,拍胸脯承諾,“那絕對是餿主意,這種事情保證不會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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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衆人期待的鄭寶安在南肯辛頓住下來後,也沒閒着,他藉着隔離呆在家裏處理公務。

    最近國內各方勢力一封接一封的電報涌向徐公使的案頭,多半是爲了那批軍火爭死爭活,弄得他焦頭爛額。這明明是鄭寶安惹出來的事情,爲什麼要他來面對。徐仁生爲此憤憤不平,想逮住鄭寶安狠狠發頓牢騷。

    鄭寶安還在船上的時候,徐公使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終於把他盼來了,想到準二女婿的死,又耐着性子等了3天,纔去找他。

    “喲!老鄭,這才一年不到,我瞧着你不但又瘦了,頭髮也白了不少啊!”徐仁生一進門,見到清瘦的鄭寶安走過來和他握手,不禁吃了一驚,細細打量着他,“要不是看你的臉色還好,我還以爲你生了癌呢。”對着嶺南人,徐仁生說話的音調有點學他的太太。

    “大吉大利!我活的好好的,青天白日的有你這樣咒人家的麼!”鄭寶安故意不悅道。

    徐仁生呵呵一笑,怨氣也就消了,“你這次來倫敦,一定要去檢查一下身體,咱們這個年紀,爲了還沒成家的兒女們,也要好好的活着。”

    “這半年多來我這個地方老是疼痛難忍,一直在喫中藥。”鄭寶安指了指肝臟的位置,“在寶安查了幾次也查不出來,聽說倫敦這邊新出了拍X光的機器,我打算過幾天得閒了去看看。”

    “那你可得趁早去檢查。拍片子的機器在不斷的改進,聽說現在連拍片子的時間也縮短了不少。”

    鄭寶安揚眉一笑,“怎麼?老徐日理萬機,還有閒心來和我談拍片子的機器。”他不想和徐仁生再討論這個話題。

    “你還說,那批軍火你到底想怎麼處置?你在海上悠哉遊哉地飄啊飄,害得我在這裏替你擋招,國內那幫子人都要把我給逼瘋了。”

    “他們逼你幹什麼?”鄭寶安眉頭一皺,擲地有聲,“那批軍火我決定先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誰也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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