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馳向前，門口的保安見到凌呈羨的車子，擡手敬禮。
清上園。
任苒不知道她在地上躺了多久，她只記得她走着走着，就暈眩倒地了。可她還沒有到昏迷的地步，只是躺在那裏沒力氣站起來。
幸好屋內有地暖，她沒有覺得太冷。任苒動動手指，指頭不靈活，頭髮披在面上，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隨手輕撥，卻扯下一縷來。
任苒沒有驚慌，她再躺會，等到自己有力氣後就能爬起來的。
凌呈羨的車停在了清上園的門口，男人看眼那棟熟悉的別墅，沒有往昔那樣燈火通明，只是其中一間屋子的燈亮着。
他猶豫下，倒不是怕邁出去那一步，而是看到任苒不知道說什麼。
凌呈羨的東西都搬空了，他連一個回家的藉口都找不到。
“四少，老爺子這幾日又在問您的事，清上園這邊您還是應該回來看看的。”司巖轉過身衝他說道。
司機見狀，伸手按響了喇叭。
兩三下過後，他按着喇叭沒有鬆開，聲音穿過寬敞的院子往裏跑，一直跑進了任苒的耳朵裏。
她翻個身仰躺着，難道是她的錯覺嗎？可聽這聲音好像就在家門口，任苒手臂強撐着要坐起來，但她體力不支，還是隻能幹躺着。
凌呈羨擰眉掃了眼前面的司機，“幹什麼？”
“剛纔有隻貓站在了前面，擋道。”司機將按在喇叭上的手收回來。
這麼大的動靜聲任苒肯定能聽見，她怎麼也該出來看一眼吧？
凌呈羨手指在腿上一道道颳着，面色凝重，別人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夏舒雯靠在旁邊的車窗上，發出一聲微乎其微的聲響，男人扭頭看她眼。她手掌按着腹部，似乎很痛苦的樣子，凌呈羨睇了她一眼，“怎麼了？”
“我肚子好痛，不知道怎麼回事。”
凌呈羨眉頭輕擰下，“剛纔不是好好的嗎？”
夏舒雯痛得彎下腰，臉恨不得埋在雙膝間，她伸手推了下凌呈羨的手臂，“你快進去吧，讓司機送我去醫院就行。”
司巖坐着沒說話，只是眼神望向了凌呈羨，就等着他下車。
凌呈羨腿動了下，夏舒雯似是在催促出聲，她用力地抓着男人的手，“快去吧，她要看到你回去，肯定會高興壞的。”
凌呈羨卻坐在原地沒再動了，任苒見了他能高興嗎？怕是會跟見了鬼一樣吧。
“快走吧，”夏舒雯望了眼那個空蕩蕩的院子，“她肯定也聽到汽車喇叭聲了，一會就該出來了，讓她看見我在……不好。”
任苒要是想出來的話，早就出來了，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她分明還是不想見，這不明擺着的嗎？
“開車。”凌呈羨面無表情道。
司機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司巖什麼都不說，只是下巴輕點，示意他離開這。
夏舒雯懸着的心總算往下落，她太害怕了，有些東西還未緊抓在手裏就要眼睜睜看着它失去，她真的做不到。
任苒從地上坐起身時，喇叭聲早就不響了，車子也開走了。她不住咳嗽，勉強又站了起來。
“先送我回去。”
“是。”司機聽了凌呈羨的話，將車先開回中海，男人下車時叮囑司巖兩聲，“去醫院好好檢查下，無緣無故肚子疼可不是什麼好事。”
“是。”
夏舒雯被送到了醫院，當時就說不疼了，着急要回去。
司巖率先下了車。“夏小姐，你這一下疼一下不疼的，更不是好事，還是做個全身檢查吧。”
夏舒雯想着可能要抽血化驗，那就更怕了。“真……真的不用，你看我都好了。”
“這是四少的意思，請。”
夏舒雯不敢違背，只好慢吞吞下了車。
她眼看着細長的針插進她的血管，連着抽了好幾管子的血，她連看都不敢多看，只能咬牙忍着。
司巖站在邊上全程盯緊了，不爲所動，抽完血也沒讓她歇着。“好了，現在去B超室吧。”
夏舒雯雖然不情願，卻也只能乖乖跟着。
任苒這些日子幾乎是醫院和家裏兩頭跑，宋樂安打了不少電話給她，說要聚聚喫個飯，但是都被任苒拒絕了。
宋樂安以爲她還沒從霍御銘的死訊裏走出來，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任苒從醫院配了藥，準備離開，她看了眼候診室內擠滿的人，年關將近，可又有多少人連這個年都過不去呢？
一輛車停在醫院門口，司巖率先下去，從後備箱內將幾個禮盒拿出來。
凌呈羨下車時，夏舒雯想要跟着，男人頭也不回道，“在車上等着吧。”
她原本是跟着他一道來拿檢查報告的，只不過不在同一家醫院，順路罷了。
司巖將封好的紅包交給凌呈羨，“王先生在住院部A區，1045號病房。”
“嗯。”
家裏有些長輩身體不適住院了，凌呈羨自然不能丟了那個禮數，他拎着東西快步往裏面走。
夏舒雯拿着包也下了車。“我進去上個洗手間。”
“夏小姐，別亂跑，要不然一會找不到你就麻煩了。”
“好。”夏舒雯輕應聲，快步往裏面走去。
凌呈羨走到電梯前，門口站着幾個護士，等待的間隙正在閒聊。
“你說現在的女人，要男人幹嘛，只有鬼門關前走一遭，才知道嫁了個人還是鬼啊。”
“你今天怎麼這麼多感觸？”
小護士聲音帶着幾許同情，“那個姐姐又來了，還是一個人，我聽她的意思，是不想再化療了，這怎麼行？”
“也許是覺得化療了還是要死，就不想讓自己那麼難受吧？”
“可是……”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裏面站着滿滿一電梯的人，他們爭相往外衝，其中有人撞在了凌呈羨身上。
他手裏的禮盒掉在腳邊，他彎腰撿起來。
凌呈羨是最後走進電梯的，門即將合上，他看見一撥人從旁邊的電梯出來，其中一個人戴着帽子，看背影很像是任苒。
他伸手按向電梯鍵，門剛要合上，又慢慢打開了，凌呈羨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