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來喫飯的,還是來看戲的啊?”任苒看眼邊上的凌呈羨,他口口聲聲說過不在乎沈琰這個人,但顯然他心裏比誰都覺得膈應。要不然這個時候他若站出來的話,一切也來得及,但他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阿列的這種行爲。
“嫂子,你不是跟他分開了嗎?那還這麼擔心他做什麼?”阿列伸手在那個魚缸內撥動兩下,水放的很滿,已經從魚缸的邊緣處漫了出來。
凌呈羨冷眼盯着前方,沈琰的背景看上去太乾淨了,根本查不出什麼,這世上不可能有一個人是這樣的。他的關係網簡單到身邊居然沒有一個親人,就連遠房的親戚都查不到。
“你們究竟要幹什麼?”沈琰再度想要起身,“安然,你跟我分開以後,你就跟他在一起?”
“能不能別裝了?”阿列走到他身邊,將手輕落在沈琰的肩膀上,“她哪是什麼安然,你會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跟四少的關係?”
“我管你四少還是三少的,安然是我女朋友。”
“真是敬酒不喫喫罰酒啊。”阿列一把拎着沈琰的領子,將他提到那個魚缸跟前。“我最後問你一句,你身後究竟藏了什麼目的,包藏了什麼禍心?”
沈琰睇了眼那個魚缸,嘴角劃開抹冷笑,“你們幹什麼總是抓着我不放?我是睡了你的女人啊,還是睡了你的……”
阿列大掌按在沈琰的腦後,將他按進了那個魚缸內,突如其來的窒息感令沈琰用力掙扎,想要冒出頭來。身後站着的兩個男人見狀,走上前一左一右使勁按着他。
水大片大片的從魚缸內灑出來,任苒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她心急如焚,但也不敢太明顯的表露出來。可她若是無動於衷的話,又太不正常,“他到底想知道什麼?問我就是了,你們這樣就不怕鬧出人命嗎?”
凌呈羨伸手在她背後輕拍着,“他不敢鬧大的,你放心。”
沈琰胸腔內的空氣幾乎要被排淨,他掙扎激烈,兩個肩膀都被塞進了魚缸。
阿列弄得腿上都是水,他一把又將沈琰拉起來。
沈琰劇烈地喘息着,嘴巴比誰都硬,衝着阿列呸了聲,“我日你祖宗!”
“臥槽!”阿列擡手給了他一拳,再將沈琰狠狠地往裏按,“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住手!”任苒想要從椅子上站起身,“你這算什麼?濫用私刑嗎?”
“嫂子,你千萬別給我扣帽子,我就是看他嘴巴太髒,給他洗洗罷了。”
沈琰嗆了水,肩膀掙扎時撞得那個魚缸發出哐哐的響聲,最後那點聲音逐漸弱下去,眼看他就要憋氣過去,阿列這纔將他提出來。
“你要再不說實話,今天就別想好好地從這出去。”
沈琰癱坐在地上,緩了好幾口氣,這纔跟活過來似的看看周圍。“安然,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啊。”
沈琰看她的眼神,活脫脫能將她剮下來一層皮似的,“他說你是他太太,可你分明說他是神經病,讓我什麼都別信,你現在爲什麼又跟他在一起?”
任苒啞口無言,也不知道沈琰葫蘆裏賣着什麼藥,她只管暫時沉默。
“你病沒好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有丈夫?我把你救下來的時候,你昏迷不醒、渾身是血,身上的衣服被樹枝撕成一條條的,全身上下都是傷口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有丈夫呢?啊?”
凌呈羨眼角輕跳下,他和任苒都有不願且不能被觸碰的傷疤,他藏在心底最痛的那道口子,就是她失蹤的那三年。
任苒心想着,她應該配合一下沈琰的。
“你住口!”任苒情緒激動起來。“別說了。”
“爲什麼不說?”沈琰神色頹然,渾身都溼透了,他戰慄着縮緊肩膀,“醫生說你活下來不容易啊,命大。可很快又說你命不長久,原來是得了絕症。”
阿列擡腿朝着他後背猛地踢了腳,“誰讓你說這些?我讓你說的是,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沈琰往前撲去,前胸着地,撞得眼冒金星,他勉強擡起腦袋,衝着凌呈羨咧嘴,“我救了她的命,按理說你不是應該給我一大筆錢嗎?原來你們有錢人都是這樣恩將仇報的。”
阿列走過去,伸手想要將沈琰拽起來。“別特麼給我裝死。”
“安然,你還記得你做化療的時候差點挺不過去嗎?那時候你的頭髮大把大把的掉,你不敢梳頭,不敢照鏡子,你那會哪有現在好看啊?瘦的就剩下一副骨架,去醫院還能把小孩子嚇哭……”
“出去!”凌呈羨陡然出聲,他的嗓音在抖,握緊的拳頭也都在抖。“都出去!”
坐在桌上的衆人紛紛反應過來,七七八八都站起身,凌呈羨就是不想被他們聽見,就好像任苒那副樣子已經被他們看到了一樣。
阿列抓着沈琰的頭髮,幾乎要將他的頭皮撕開,“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什麼叫有的沒的?”沈琰目光攫住凌呈羨不放,“你既然這麼有錢,你爲什麼不給她治?”
阿列看眼凌呈羨,生怕他的情緒被沈琰帶着走,“她當時並沒有說她病了,我們怎麼會知道?”
“是啊,”沈琰冷笑下,話裏滿滿都是嘲諷,“她那副鬼樣子,還需要說嗎?一個女人在你身邊一點點枯萎下去,她就算是擺在你桌上的一朵花,你也應該看出來她快要死了吧?噢,我知道了,花枯萎了、死了,換一束新的就好,女人也一樣。既然這樣,四少把她還給我啊,她是我豁出去所有才救回來的,憑什麼你現在說要就要?”
凌呈羨握着酒杯的手在收攏,那個杯子快要承受不住這種壓力,即將爆裂。
任苒伸手落到凌呈羨的手背上,男人朝她看了眼,他滿眼複雜和柔軟,那種痛苦他想說卻又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