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沈琰看到這，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了聲。“你騙我，你騙我！”
“我沒騙你，”任苒將那隻杯子放在手邊，“我一直記得你對我的好，真的。”
“你全忘了，”沈琰一字一字地呢喃出聲，“你就是忘了，我賣了房子纔給你湊到的手術費，你生完病後，我們兩個人苟活着，住在醫院附近的廉價出租屋內，你那個時候爲什麼不問問他在哪呢？”
關於那三年的細節，任苒從來不跟凌呈羨說，他沒想到如今是以這種方式得知的。沈琰描繪出的每個場景都是這般觸目驚心，“安然，抗排斥反應的時候你差點沒挺過去，你哭着抱住我說，對不起，讓我的錢白花了，還搭上你一條命。你要是挨不過去，你就下輩子報答我，你要是能活下去，你就嫁給我，這些話是不是你說的？”
沈琰顯然把自己都給說感動了，他眼圈通紅的質問她，任苒嘴角動了動。“我是說過。”
凌呈羨坐在邊上，呼吸微緊，每一口都像是帶了刀子。
“那你爲什麼說話不算話？爲什麼回他身邊去？”
任苒一時半會還真回答不出來，她那會是差點沒救回來，骨髓移植後的排斥反應相當嚴重。沈琰話語間的陳述太蒼白，那種絕望，絕望到骨子裏看不到陽光的感覺，根本不是三兩句話能形容出來的。
“沈琰，對不起。”
“夠了吧！”阿列強行將沈琰拽起身，“說，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你讓她接近四少，到底爲了什麼？”
“我讓她接近他？哈哈哈——”沈琰被綁着的雙手伸過去想要揪住阿列的領子。“你們倒是把她還給我啊！”
任苒站了起來，面無神色地衝着凌呈羨道，“是，既然這樣，你們把沈琰放了，我欠他的還沒還清楚呢。”
“阿列，”凌呈羨目光望過去同阿列對上。“你問歸問，不要扯上任苒。”
阿列哪能讓沈琰再開口，他要再講下去，凌呈羨就得先崩了。
他拽着阿列走到魚缸前，將他上半身全給塞了進去，任苒推開椅子想要過去，凌呈羨扣住了她的手腕。
“凌呈羨，你懷疑我是吧？”
“沒有，”凌呈羨話語肯定，“只是這人要查，你想他爲什麼要救你？他跟你甚至不認識，憑什麼要賣房救你？”
“那你說，他何必在我身上冒險呢？我要是救不回來，那些錢也白花了。”
凌呈羨強行將任苒拉了回去，“我們先讓阿列問問。”
阿列拉着沈琰起身，他剛喘上一口氣，就被再次按了回去，幾次三番後，沈琰的心態總算是崩了。
“我說，我說……”
阿列推了他一把，他趔趄着往旁邊倒，腳步不穩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快說。”
阿列伸手抹了把臉。“是有目的，而且是我們商量好的。”
凌呈羨手指摸了下邊上的菸灰缸，眼簾輕擡望過去，阿列垂着腦袋，也沒看這邊。
“我們被他糾纏的不行了，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說她要回來，找個機會要了他的命，真的。”
阿列擡頭，喫驚不已，伸手指着任苒，“你——”
“沈琰，你胡說什麼呢？我哪裏說過這種話？”
“怎麼沒有？”沈琰這會就像是一條咬人的狗，連語氣都是惡狠狠的。“你說不能讓他死的痛快，要給他下慢性毒藥，最好是醫生都查不出來那種……”
“四少！”阿列覺得這些話肯定是真的，這才符合任苒的性格，“你趕緊去醫院查查！”
“還有呢？”凌呈羨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徑自問着沈琰。“還有什麼？”
“還有……她回你身邊你以爲是對你有感情？她不光要你的命，還有你所有的東西她都要毀掉。”
阿列眉頭緊擰了下，“難不成你們還惦記着翰瑜新城的項目？”
任苒心裏咯噔下，看到沈琰點頭，“對，都惦記着呢。”
“什麼？”阿列走過去揪着沈琰的領子。“把話說清楚，翰瑜新城可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喫下來的，你身後究竟還有誰？”
沈琰順着阿列手裏的力道搖晃了幾下，他壓低了嗓音同阿列說道，“這個你可沒事先關照我，你讓我怎麼說？”
阿列怔了怔，“你幾個意思？”
沈琰憤怒的掙扎兩下。“你跟我說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你剛纔這是要來真的吧？是真想要把我淹死呢？啊？不是說好了我按着你的要求說，你對我手下留情嗎？”
阿列平白無故被人冤枉，氣得掄起拳頭就要打，凌呈羨冷冷地出了聲道，“你方纔又不是沒動過粗，有幾個用？”
“四少，你千萬別聽他的，我沒有！”
凌呈羨目光緊盯着沈琰，他的嘴巴太硬，他也不是沒試過。
司巖的手段要比阿列厲害得多，不是照樣沒能撬開他的嘴嗎？
“安然，你跟他們說說，做人不能太忘本，我也算看穿你了，既然他這麼有錢，你讓他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錢給我。”沈琰抓了兩把溼發，“你的病就算是他給你看的，怎麼樣？”
任苒站了起來，臉色煞白，裝出被這句話不偏不倚正好紮在心上的痛楚感。“錢，我一定會給你的，但是不需要任何人幫我還，我的命我自己買回來。”
凌呈羨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任苒想要往外走，他伸手拉住她。
“他要錢，給他就是了。”
“我自己可以給。”
“安然，你算了吧。”沈琰嘴角輕勾起來，“你那點工資，養活自己還差不多呢。既然你都選擇了這一步，就不要故作清高了，他的錢難道不是錢？”
任苒剜了沈琰一眼，“我出去透口氣。”
“好。”
任苒抽回手往外走，阿列的聲音被她關在身後。“四少，你不會相信他們的話吧？”
凌呈羨掏出隨身攜帶的支票，拿了一支筆，正在往上面填寫金額。
任苒走出去幾步，看到一個服務員端了酒過來，她神色有些恍惚，不小心撞在了對方身上。
服務員的酒差點往下掉，兩人伸手好不容易搶住了酒，任苒連忙道歉。“對不起啊。”
“沒關係。”
服務員的手碰觸到任苒，將掌心內的藏着的東西交給了她。
任苒面不改色的接在了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