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動手的那人現在在哪？”
凌紹誠削薄的脣瓣抵在杯口處，嘴脣輕啓開，“怎麼，你是來要人的？”
“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鬧出了人命，爺爺第一個收拾你。”
凌紹誠不以爲然。“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把夏家整得半死不活的賬，爺爺還沒跟你清算吧？”
任苒站在客廳內，她朝樓梯口看眼，看到一抹身影正從樓上下來。
她作業寫到一半，原本只是想下來喝水的，卻沒想到聽見了他們的說話聲。
凌暖青衝任苒打了招呼。“小嬸嬸。”
她腳步輕擡，想要往樓下走。
“上去。”凌紹誠陡然出聲，凌暖青將腿收了回去，朝他看眼。
凌紹誠單手抱在身前，另一手握緊了酒杯，“這兒沒你的事，上樓。”
凌呈羨卻是衝着準備上樓的女生高聲問道。“你知道被抓走的那人現在在哪嗎？”
旁邊男人不悅地斜睨向他，“你最好給我閉嘴。”
他要真能這麼聽話，他就不是凌呈羨了，凌暖青看凌紹誠的臉色已經冷到了極點，“我不關心這些，你們有事慢慢談，我先上樓了。”
“那人很有可能命都沒了。”
凌暖青面上表情微動，腳步就跟被釘子釘在了原地似的，她手放在旁邊的欄杆上，凌紹誠一個眼神掃過去。“怎麼還不上樓？”
“你懂不懂什麼叫情趣？”凌呈羨都覺得沒眼看，“非要把她圈在條條框框裏面，什麼事都要聽你的？”
“我還用不着你來教訓。”
凌呈羨聽他的口氣是要惱了，“小丫頭，那人是邵敏敏的男朋友，也就是把她肚子給搞大了的那個混賬東西，我就算不說你應該也能猜到吧？”
凌紹誠趕盡殺絕，能進西大的學生，不是一句寒窗十年的苦就能形容得了的，邵敏敏被開除，意味着以前的名列前茅都白拼了。
“是，我能猜到。”
任苒站在旁邊插不上話，就看到凌呈羨朝她走近過來。
“你應該沒有受多重的傷，還好吧？”
凌暖青手指在欄杆上掐着，“沒有大礙。”
“你說你身上要是揹着一個誰誰誰爲你而死的罪名，你心裏也會覺得不安吧？”
凌暖青兩道秀氣的眉頭輕擰了下，凌呈羨攻克不了凌紹誠，就對準她步步緊逼。“那天學校門口的事不少人都瞧見了……”
凌紹誠手裏的杯子砸出去，應聲碎裂，玻璃渣子在凌呈羨的腳邊打轉，但他站在那連一步都沒有挪動下。“教訓教訓就行了，他也只是想嚇唬你一下，要不然你還能好好地站在這？你要相信我哥這手段，這會人八成是被虐掉了一層皮，也該放人了。”
“老四，”凌紹誠盯着他的背影，不緊不慢地問道，“那人跟你什麼關係，值得你這樣找上門來。”
凌紹誠嘴邊拂開明顯的冷笑，“你現在倒是心善了，就差喫齋唸佛。那我也實話跟你說吧，人，早就放走了，至於他去了哪，我不知道，你也別來盯着我。”
“放了？”凌紹誠上下嘴脣一合，就想這麼應付他，凌呈羨追問道，“在哪放的？”
“半路就放了。”
任苒來的時候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倘若凌紹誠一口咬死人不在他的手裏，他們一點法子都沒有。
凌呈羨輕點下頭，好像是聽進去了，卻沒有立馬離開，他衝凌暖青招下手。
凌紹誠不悅地想把他轟出去，“你還想幹什麼？”
女生站在那裏沒動，凌呈羨乾脆朝她走過去，“你也勸勸這位大叔，讓他凡事都不要偏激，對方家長都是老師，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微博媒體輪番炸一圈，誰還能有清淨日子？”
凌暖青迎上了凌紹誠的視線，他在家習慣戴着一副金絲框的眼鏡，只不過眸子裏的銳利卻是怎麼都擋不住的。
“暖暖，上樓把作業去完成了，大人的事別摻和進來。”
“大人？”凌呈羨聽着就想笑，“她難道還是小孩子嗎？等事情爆出來，她跟你的關係說不定都會被人肉。”
凌紹誠狹長的鳳目淺眯了下，“她跟我的關係怎麼了，見不得人嗎？”
“你心裏清楚。”
凌呈羨也沒說什麼嚴重的話，只不過凌暖青聽着卻覺得刺耳，是，他們的關係見不得光。“你把那人放了吧。”
任苒沒聽到凌紹誠的回答，她不由朝着餐廳內的男人看去，只見他臉色陰鷙的厲害。
光暈一圈圈打在女生的臉上，她的口氣堅定有力。“既然教訓過了，就把他放了吧。”
“你現在連這種事都要操心了。”
凌暖青知道他不喜歡從她嘴裏聽到一個不字，但爲了這點事不至於去要別人的命。“既然是小嬸嬸認識的人，這事就算了吧。”
凌紹誠低垂了視線，她居然爲了別人跟他站在了對立面上，他做的這些還不是因爲她？
“你確定要放了他？”
凌暖青重重點着頭。“放了吧。”
凌紹誠直起身，往前走去，“行，你跟我一起去，總要親眼看到我把人放了，你才能相信我吧？”
凌呈羨聞言，目露深意地看眼任苒，他接過了凌紹誠的話。“何必這樣麻煩呢，人家作業那麼多，讓她在家待着，我跟你去。”
凌紹誠卻是擦過他的肩膀，徑自擡腳上了臺階，“走吧。”
“老大，你真沒必要這樣。”凌呈羨是拉了這女孩進來，才讓凌紹誠答應放人的，可即將面對的場面肯定是血腥又嚇人，她一個學生，不被嚇暈過去纔怪。
凌紹誠聽着他的話，嘴角輕溢出諷刺，“我答應放人也不好？這是她開了口的，我今天肯定給她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