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着痕跡朝凌暖青搖下頭,凌暖青往後退了步,腳跟撞在臺階上,她扶着旁邊的欄杆想回去。“小叔叔他們去就行了,我明天還要考試,還沒複習。”
“那就算了,我不放心你的成績,我幫你去複習。”
“不用,”凌暖青趕忙拒絕。“我自己就行。”
凌紹誠已經轉過身要往樓上走,她只好拉住了他的手臂,“行,我跟你去。”
幾人出了金尊府,凌紹誠和凌暖青的車子在前面開着,約莫半小時後來到一個小區內。
門口沒有值勤的保安,車子開進去是暢通無阻的,在裏面繞繞彎彎兜了一圈後,這纔開到一個門面跟前。
捲簾門被人下拉着,司機率先下去,擡手敲了兩下。
凌暖青看到捲簾門被一點點拉起來,裏面的人彎下腰看清楚來人後,這纔將門用力往上推。
“下車。”凌紹誠衝她丟下句話。
凌暖青跟在他身後,腳下原本是水泥地,她走了幾步卻踩進一個坑窪中,差點崴腳。
凌紹誠進入屋內,這裏面有一半的空間堆放着貨物,另一半的地方站着幾個人,凌暖青擡眼時看到屋子正中央的吊扇上掛着個人。她下意識躲到凌紹誠的身後去,男人卻是往旁邊站了下,伸手扯住她的臂膀將她往前推。
那個男人雙手被吊起來,整個人都是騰空的,也不知被吊了多久,手腕處已經被粗繩給磨破,血漬順着手臂往下蜿蜒。
凌暖青不確定他是死了還是活着,如果是個活人,不可能聽到這麼大的動靜都不動一下,哪怕是擡頭看一眼呢?
任苒走進去後,第一反應是要上前,凌呈羨趕忙抓住她。
他的手掌順着她的手臂往下,最後握緊了她的手指,人已經在眼前了,現在可不能衝動。
“凌先生,您這是?”
凌紹誠來到凌暖青的身後,雙手往她肩上一放,兩手握住她的肩頭,“你看看,就是這人,你確定要把他放了嗎?”
她快速地看了眼,又將視線壓下去,“嗯。”
這不知好歹的小東西啊,他替她這樣操心,到頭來落得什麼好下場了?她心裏指不定在說他心狠手辣,歹毒非常。
凌紹誠經過她身側,來到一個男人跟前,他伸出手,那男人朝他看看,猶豫的將手裏的棒球棍交過去。
凌紹誠拿在手裏掂了下,他走到被吊起來的人跟前,他掄起棒球棍用力砸在那人的身上。
沉悶聲伴隨着慘叫聲傳進凌暖青的耳朵裏,那人奄奄一息,但疼痛感將他活生生喚醒,他身子扭動掙扎,頭頂的吊扇傳來吱嘎吱嘎的聲音。
這一幕就連任苒看着都害怕,凌紹誠好像覺得這人不是人一樣,就是個普通的沙包,手裏的棒球棍每打出去一下就換來一聲慘叫。
被吊起來的人影漸漸動不了了,只是還有痛覺,嘴裏哼哼唧唧在求饒。
任苒攥緊了拳頭看着,她生怕鬧出人命,但是不好在這個時候過去。
只有等凌紹誠徹徹底底出了這口氣,纔好提放人的事。
凌暖青尖叫一聲蹲到地上,雙手死死地捂着耳朵,“別打了,別打了!”
凌紹誠胸膛劇烈起伏着,右手提着棒球棍,那根棍子就垂在他的腳邊。凌暖青蜷縮在那裏瑟瑟發抖,恨不得將臉埋進膝蓋中,嘴裏一個勁念着,“別打了,我要回去……”
凌呈羨的一句話,她倒是立馬領會了,早不害怕晚不害怕,偏偏這個時候怕得要死!
凌暖青低頭盯着地上,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雙長腿,凌紹誠彎腰將她拉起來,“我教過你的,面對恐懼不要逃避,是不是?應該怎麼做?”
凌呈羨往她身後站,她的後背緊抵着凌紹誠的胸前,視線沒有了阻隔,她一眼就看到被吊起來的男人腦袋往下耷拉。
“我想回家。”
“你先回答我,我那時候是怎麼教你的?”
凌暖青呼吸微緊,空氣中充斥着一種陌生的黴潮味,她不舒服的幾乎想吐。
她不說話,凌紹誠便替她說下去。“我是不是說過逃避沒用,要去面對它?”
“是,”凌暖青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我真的不想待在這了。”
凌呈羨看到凌紹誠將下巴擱向女生的腦袋,他拉起凌暖青的手,將棒球棍往她手裏塞。
她嚇得手一鬆,那根棍子應聲落地,砸在凌暖青的腳上。
她想往後退,可身後站着凌紹誠,她根本退不了。
“撿起來。”凌紹誠冷冷地吩咐道。
凌暖青聽話地彎下腰,撿起了棒球棍想要還給凌紹誠,男人卻沒有伸手。“你拿好了。”
她單手提着,凌紹誠抓過她的另一隻手,讓她握緊了棍子的一端,他雙手緊握住凌暖青的手背,手腕使勁,帶動着女生的手臂力量將棒球棍掄出去。
一棍子砸在被吊男人的腿上,那人只是悶哼下,腿抖了抖,就好像被打斷了似的。
凌暖青在凌紹誠的身前瑟瑟發抖,緊閉眼睛不願意去看,她也記不清楚她打了多少下,只知道那聲音砰砰砰的,嚇人至極。
任苒站在身後,原來凌紹誠不光對別人狠,對自己身邊的人也是一樣的。
凌暖青在他懷裏掙扎,“不要——”
可凌紹誠緊緊扣住她的手指,雙臂壓緊她,將她困在身前逃脫不掉。
她的手臂已經麻木,最後一點力使不上,凌紹誠鬆了手,凌暖青手裏的棒球棍再度落地。
他摟住凌暖青的肩膀,輕輕拍了下,像是極有耐心且好心地安慰道,“沒事了,回家。”
她雙手不知道要放在哪,最後用力抱在身前,將自己抱得緊緊的。
凌紹誠經過凌呈羨身前時,頓了下腳步。“人在這,你帶走吧,別說我沒給你面子。”
半死不活罷了,可到底是活着的,凌呈羨嘴角勾扯起一抹笑,“真是謝了你的大發慈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