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青眼淚一串串往下掉，“你們不是不要我了嗎？”
“怎麼可能！”袁瑛蹲下身，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一樣緊抱住凌暖青。“我每天都在找你，從未放棄過。”
凌紹誠太陽穴在突突地跳，聽到凌暖青試探着、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媽？”
“安安啊。”女人失聲痛哭，拉住了凌暖青的手起身。“走，快跟媽回家。”
凌暖青被她拉得趔趄下站起來，腿也挪出去了一步，凌紹誠想也不想地阻止出聲。“站住！”
“老大啊，”凌老爺子想勸他一句，“她們畢竟是母女……”
“母女又怎樣？”凌紹誠態度無比強硬，目光落到凌暖青的臉上，“除了我這兒，你還能去哪？”
“我會帶她走，她是我女兒。”
這擺明是要在凌紹誠的手心裏硬搶，等於也是觸到了他的痛點。“回家？你還有家嗎？你能給她多好的居住環境，難道是要帶她寄人籬下？”
凌暖青這才反應過來一般衝上前，腿撞在了椅子上，發出劇烈的聲響刺撓着人的耳膜。
她表情兇狠，就連眼神都很兇悍，“凌紹誠，你早就知道我媽在哪，是不是她去倪家做事都是你安排的？倪蕾也知道吧？所以她纔會故意安排我媽來送糕點，還當着我的面那樣羞辱她！”
凌暖青越想越受不了，按着倪蕾的性子，還不知道給了袁瑛多少苦頭喫。
他明明都知道，居然可以當做沒事人一樣，這個男人真是可怕到了極點。“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嗎？讓倪蕾當着她的面罵我有娘生沒娘養，這就是你的目的？”
“暖暖，”凌紹誠想要拉住她，可她現在情緒激動，什麼都聽不進去。“我事先並不知道你媽在倪家做事。”
“那她送東西過來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嗎？你爲什麼不跟我說？”她幾乎聲嘶力竭，積壓的憤怒和委屈一股腦噴涌出來。
凌暖青只要想到倪蕾將衛生棉丟在袁瑛臉上的那一幕，她就要失控，就要受不了。
凌紹誠答不上來，他向來是個自私的人，他不可能主動去告訴凌暖青她媽媽在哪的。
即便知道袁瑛就在倪家，他也絕對不會說。
“安安，”袁瑛喚着那個陌生的小名，她走到凌暖青身邊，輕按住她的肩膀。“跟媽媽走吧。”
“好。”
凌紹誠牙關咬在一起，“你敢！”
“我要是真敢呢？”
“那你就別怪我對你家裏人不客氣，你想想程亦辭，想想他當初是怎麼一腔熱血要帶你走的。”
凌暖青潭底猶如點了一把怒火出來，她手掌在旁邊的餐桌上撐了下，“媽，爸爸呢？他在哪？”
空氣瞬間凝滯起來，誰也沒說話，袁瑛的眼裏劃過抹悲傷。
“老大，你爲什麼連這種事都不肯告訴她？他們夫妻兩人爲了找到這個女兒，變賣房產，辭去公職，天南地北兜了幾個大圈子。她父親呢？最終客死異鄉，在你把她帶回家的第二年，他就已經過世了。”
可如今……
她對爸爸一點記憶都沒有了，而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都是你！”凌暖青衝上前，男人閃身避開，手臂卻又將她撈進懷裏，他衝着楞在旁邊的助理吼道，“送客！”
助理回過神，招手示意兩個人上前，他們按住袁瑛將她強行往外拖拽。
“你們幹什麼？放開她！”凌暖青被凌紹誠控制得死死的，凌老爺子都看在眼裏，他的眉頭越攏越緊，這已經不是什麼佔有慾了，他懷疑凌紹誠已經病態了。
袁瑛被推到了外面，凌暖青拳打腳踢又有什麼用呢？
她踢中了餐桌，桌子顫抖着，上面的餐盤都撞擊在一處，可凌紹誠雙臂只是更用力地纏緊她。
“爺爺，您請回吧。”凌紹誠對他下了逐客令。
凌老爺子想要說他幾句，可一看凌紹誠的眼神不對，陰冷中帶着狠厲，若不是有這層血緣關係在，他今晚還不一定能從他手裏脫身離開。
“您不會想讓我親自送您出去吧？”
老爺子就這麼被趕出了金尊府，今晚這事也只能他來做，要換了別人的話，估計要被凌紹誠扒掉一層皮。
助理安排乾淨外面的事後，沒敢再回去，凌暖青肯定是要跟凌紹誠撕破臉的，這時候誰都不敢湊上去。
任苒還在休產假，女兒白天睡得多，這會月嫂正在房間裏陪着她玩。
凌呈羨跟她坐在家庭影院的沙發內，屏幕上閃爍着亮光，男人伸手在她眼前擋了下。“只能看一會，要不然你眼睛受不了。”
任苒不知道這是什麼片子，一個外國男人赤着上半身走在沙灘上，肌膚被陽光襯出了古銅色。
“老大那邊出了點事，爺爺找到了凌暖青的家裏人。”
任苒目光並未從屏幕上收回。“那是好事。”
“爺爺帶着人找過去了，但兩人都被趕出了金尊府，老大不可能輕易把人交出去的。”
任苒一點不覺得奇怪，“這事就是個死局，一時半會誰都解不開。”
“你這會怎麼不擔心那個丫頭了？”
凌呈羨見她說話都不看着自己，他將俊臉湊過去擋在她的面前，任苒望進他的眼裏，“我又鬥不過大哥，也沒那個能力幫她逃走。有些事船到橋頭自然直吧，我相信她有足夠的韌勁可以扛過去。”
這件事偏偏就是別人幫不了的，任苒腦袋往旁邊側了下，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凌呈羨轉了下頭，看到那個男人脫了褲子，就剩下條泳褲掛在腰際。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再度用自己的臉硬擋住任苒的視線，“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還是當着他的面。
“好帥啊，特有型。”任苒的一雙眼睛都亮了。
凌呈羨的眸子裏卻是要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