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望向凌紹誠的側臉，“你真的喫過了嗎？”
“沒有。”
“那你怎麼騙人呢？”
“你難道喜歡在這多留一會？”
確實不喜歡。
凌紹誠嘴角帶出淺笑，“你呢，喫飽了嗎？”
她伏在他肩膀上笑，“不告訴你。”
凌暖青單手撐傘有些喫力，風挺大，颳得傘面在跑，雨水都砸在了凌紹誠臉上。
“我來吧。”
凌紹誠一手在她腿上拍了下，“你自己夾緊，把傘給我。”
他抽出右手，從凌暖青的手裏接過傘，她自覺地往上爬了下，雙腿夾着凌紹誠的腰。
“爺爺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說你小時候很皮。”
“胡扯。”
凌紹誠忘了，他打小可都是一副陰鬱、沉默的樣子，怎麼就皮了？
“說你有一段時間看了武俠劇，要學劍，拿了把木劍在院子裏耍，沒想到劍脫手，把路過的馮叔給打了。”
就算真有這事，那也是很小的時候了吧。
至少肯定是發生在他父母雙亡之前。
凌紹誠聽到凌暖青笑得難以自已，他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等等。”
凌紹誠以爲她落了東西，停住腳步，凌暖青將臉貼回他背上，“爺爺說你在門口跪了一晚上，就是在這裏嗎？”
凌紹誠揚起的脣瓣一點點往下掛，“你這腦子裏，胡思亂想什麼？”
“以後不要這樣了，爲了我也不值得。”
“誰說的。”
凌暖青摩挲兩下，“我說的。”
明越坐在車內，兩人的身影顯得很模糊，他恨不得下車去接。“走得真慢。”
旁邊的司機笑道，“這叫浪漫，雨中漫步。”
“浪漫個屁，一會衣服都溼了。”
“我待會就跟凌先生說。”
明越扭過頭，衝他指了指。“小心我開除你。”
司機乖乖閉上嘴巴，行了吧，他聽話還不成嗎？
兩人坐進車內，凌紹誠看眼凌暖青身上。“有沒有溼掉？”
“沒有。”
“去喫飯吧。”
凌暖青拍了下袖子，“還是回家吧。”
“我還沒喫飯。”
“不是，萬一被爺爺知道……”
凌紹誠讓明越去找個喫飯的地兒，“不用管他，他知道了最好，下次就不會來找你。”
附近好一點的酒樓這會正在飯點，一時半會肯定騰不出位子。
不過邊上就有商場，明越讓司機開了過去。
兩人找了家相對高檔的餐廳，人也不多，凌暖青撐着下顎，看到旁邊桌上有幾人朝這邊指指點點。
“是他，就是他。”
“像嗎？”
“怎麼不像，不就是一張臉嗎？不信你翻出視頻看看。”
凌暖青警鈴大作，偷瞄凌紹誠一眼，他應該還沒發現。
“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凌紹誠正低頭點菜，“你不想喫？”
“我還是想回家。”
她差點忘記凌紹誠成網絡紅人的事了。
但他已經點了菜，凌紹誠耳朵裏也鑽進了議論聲，“不用去管。”
那幾個女的湊在一起，都很年輕，平時也喜歡拍段子，是剛踏入網紅行業，但還沒有人氣的那一種。
服務員陸陸續續上菜，凌暖青方纔吃了點，墊過肚子，所以食慾不算太好。
凌紹誠點的菜品都是精緻型的，他繃着俊臉，餘光能瞥見旁邊那桌人正在偷拍。
一個女人衝着同伴挑了下眉頭，“你敢去挑戰下嗎？”
最近某音有個作死的視頻火了，帶起來的流量不少。
那女人將手機遞過去，“我當然敢。”
“那趕緊去啊。”
女人拿起筷子，站了起來，凌暖青正要夾菜，卻見一雙筷子伸得比她還要快。
她怎麼都沒想到，旁邊桌上的人居然會來夾菜，而且就夾了一口。
女人將菜放到嘴裏，什麼話都沒說，就連招呼都沒打一句就回到了自己桌上。
“拍了嗎？”
“拍了拍了。”
那幾人笑成一團，凌暖青將筷子收了回去，頓時覺得食慾全無，還存了一肚子火氣。
她站起來，將那盤菜端過去放到對方桌上。“送你們了。”
“喂，不會這麼小氣吧，就吃了一口啊，再說我這筷子是乾淨的。”
凌暖青還第一次碰到這樣不講理的人，“但你這樣，我是真喫不下，這菜我們也沒動，送你吧。”
她氣鼓鼓地回到桌上，女人不以爲意，“矯情，算了，我們喫。”
凌紹誠沒有吱聲，只是往凌暖青的碗裏添着菜。
女人將方纔拍好的視頻配了音發出去，又蹭了凌紹誠已經火了的那個視頻，果然點贊和留言人數刷刷的往上漲。
“以後爺爺叫你過去，你就推掉。”
“我也想推啊，但是他都到家裏來接我了。”
凌暖青嚐了口冰激凌，凍到了牙齒，她眯起眼睛，“你幹嘛那麼擔心，爺爺不是已經接受了嗎？”
“爺爺接受了，那你呢？”
凌暖青喉間輕嚥下，裝着沒聽懂，“什麼呀。”
凌紹誠脣角展開，剛要說話，卻見旁邊又來了一個女人。
同樣的招數，同樣的夾了一口菜，只是換了張臉。
凌紹誠臉色陡然冷下去，凌暖青忙在桌子底下輕踢了他一腳。
她不悅地開口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女人笑着跑回自己桌上，“只是一口而已，拍個段子，你們繼續。”
凌暖青哪還能喫得下去，可又不甘心就這麼走掉。
很快，隔壁桌上上了一碗湯，那幾個女人總算捨得放下手機，“趕緊嚐嚐，這可是招牌菜，裏面的鮑魚都是頂級貨……”
凌暖青拿起碗裏的匙子站起來，她快步走到桌邊，她將匙子放到嘴裏舔了兩下，趁着她們拿碗的間隙，將匙子放到湯碗裏面攪拌幾下。
“這味道都堆積在一起，我給你們攪拌攪拌。”
她將匙子拿出來，又放到嘴裏，再放回碗中攪拌。“味道不錯呀，你們趕緊喝吧，趁熱。”
桌上的幾人臉色都白了，強忍着一副要吐的樣子。
“你怎麼這樣啊？”
“哎呦別小氣嘛，我就是嚐了一口而已，要不給你們還回去？”
凌紹誠坐在邊上，肩膀微微顫抖，笑得幾乎要發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