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時候給凌暖青的話,她還不一定能看懂。
他說人生之路阡陌縱橫,會放手讓她去走一走。
凌暖青手指摩挲着泛黃的信紙,“那時候爲什麼不給我呢?”
“可能是因爲,我也還小吧。”
不大的他帶着小小的她,凌紹誠想到那一幕,脣瓣往上勾翹起來。
“暖暖,你喜歡住在這兒嗎?”
最開始有他在的時候,這兒就是凌暖青的家,是可以爲她遮風擋雨的地方。
後來有他在的時候,這邊變成了囚住凌暖青的牢籠,銅牆鐵壁,掙之不斷。
那麼現在呢?
這兒還是她的家呀,唯一能回來的地方。
凌紹誠將遙控飛機開了回去,看到凌暖青點頭。“喜歡。”
“那好,我們就一直住在這。房子老了、舊了都沒事,可以推倒了重新蓋,只要你還在就行了。”
凌暖青覺得口乾舌燥,拿起桌上的紅酒杯喝了口。
她耳朵裏又聽到了遙控飛機開過來的聲音,凌暖青有些緊張地捏着杯子,她這下沒有擡頭,但餘光裏看到了拴在飛機上的絨布盒子。
正正方方的一小個,凌暖青頰側的汗都在往下淌,她不用猜都能知道里面是什麼。
“暖暖,把它取下來。”
凌暖青手掌放在腿上,握緊後鬆開,凌紹誠知道她可能沒想好,可他實在不想這樣等下去。
如果她不同意,他就多求婚幾次,求個十次八次,看她是不是還能拒絕?
“你要實在不願意,你好歹拿下來看一眼。”
如果戒指的樣式不喜歡,他還可以換,可以找人重新設計。
凌暖青伸出手,將那個盒子小心翼翼地摘下來,凌紹誠讓遙控飛機降落到旁邊,“看看,喜歡嗎?”
她將盒子打開,不出意外地看到一枚鑽石戒指嵌在裏頭,他知道凌暖青不喜歡太繁雜的東西,所以選了枚極簡的樣式。
她手指在上面輕撫下,凌紹誠將遙控器放到桌上,“你要是不喜歡,改天自己選好不好?”
他要送她的東西,絕對是最好的,請了一流的設計師,用了最好的材料。
凌暖青對這方面沒有研究,但還是歪着頭問他,“你不是沒錢了嗎?”
這麼好的氛圍差點被凌暖青一句話給破滅乾淨,凌紹誠扯動下嘴角,“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那你這駱駝還沒瘦死。”
“你若看不中……”
凌紹誠看到凌暖青將戒指塞進了中指,他話說到一半打住,眼見她將戒指推到底,凌紹誠表情露出些許的迷茫,繼而是震驚和喜悅,“暖暖,你……”
這是答應了的意思吧?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就是答應了。
凌紹誠心情激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我真沒想到你會同意,暖暖,我以後一定加倍對你好。”
凌暖青上半身微微彎曲,一隻手壓在身前,正在將戒指往外拔。
“怎麼拔不掉?”她語氣有些焦急地問他。
凌紹誠想要阻止,“你戴着好看,以後就戴着。”
“不要,我只是瞎試試的。”凌暖青似乎有些懊惱,“怎麼拔不掉呢?”
凌紹誠的手正好伸到她面前,她將戒指放到他手心裏。
“弄得我手都痛了。”
“難道小了嗎?”
“你買的時候也沒問我尺寸……”
凌紹誠其實有偷偷試過,趁她睡着的時候用了以前的戒指試一下,明明是剛好的。
“那還是改天讓人上門來,給你測量下……”
“不要了,”凌暖青聽着很不高興,“手指頭都要破了。”
“我不是看你戴進去了嗎?”
“但是拔不出來啊,”凌暖青將手掌伸到凌紹誠面前,“你看我的手指是不是紅了?”
確實,中指的根部有明顯的紅痕,凌紹誠用手摸了下。
“你試試看能不能戴進去,你這是不信我嗎?”
凌紹誠捏着她的中指,她骨頭纖細,按理說完全沒有問題的,男人將信將疑將戒指對準後,慢慢往裏面推送。
鑽戒進入了一截手指,很快經過她的骨關節,最後暢通無阻落到手指根部。
凌暖青將手收回去,擡高後放到眼前看了看。
“好看嗎?”
“這不是……不緊嗎?”
凌暖青點頭,“是不緊啊。”
那她剛纔不說卡手指嗎?
凌暖青視線別過去望着他,“你爲什麼要送我這枚戒指?是求婚嗎?”
凌紹誠認真地點頭。
“我從沒聽說過,求婚戒指是要女方自己戴進去的。”
凌紹誠盯着她的手,陡然明白過來般,語氣和神色皆是激動的,“你是說……你答應了是不是?對,戒指要我給你戴,可這次就是我戴的,那就是作數了……”
凌暖青握緊下手掌,拿起桌上的紅酒杯,朝着凌紹誠的面前送。
他腦子總是慢一拍,看到她這個動作就要伸手去接,凌暖青將杯子挪開些。
“你自己不是有嗎?”
“噢,對。”
凌紹誠趕忙擡起杯子,同她輕碰下。
凌暖青喝了一大口,卻見凌紹誠怔在那裏不動,她杏眸圓睜看他,“你怎麼不喝?”
他可能是傻了吧。
凌紹誠將酒杯送到嘴邊,幾乎灌進去半杯酒。
凌暖青這算不算是稀裏糊塗就答應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想好,卻又深覺自己已經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思考,以至於不需要猶豫不決,就接受了他的戒指。
凌紹誠呢,這會心思更加不定。
他有些忐忑不安,興奮、激動,各種情緒都夾雜着。
她這究竟是同意了,還是隻接受戒指,卻想當做求婚的事沒有發生過?
凌紹誠端詳着凌暖青的表情,實在不行,便直截了當開口。
“暖暖,我跟你求婚了,你答應了。”
凌暖青將手掌握成拳,衝着凌紹誠揚了揚,就是不說話。
他這會心癢難耐的,“你給我句準話吧。”
凌暖青忍俊不禁,嘴角越發展開,“同意了啊,你今天變成傻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