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修知聲音清冽，語氣淡淡的，他盯着楚絮握住玻璃碎片的那隻手。
“現在要不要跟我走？”
“我可以……不跟你走嗎？”
“不可以。”
楚絮看眼曾彭澤，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丟了那片玻璃，楚絮將衣服整理下，她走出包廂，看到了李元。
“楚絮！”
“李元，謝謝你今天的好意，祝願你明天求婚成功。”
李元視線在蔣修知的面上掃了一圈，沒說話。
楚絮咧開嘴角，卻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我不能幫你佈置了，還有，你要幸福。”
她自己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幸福了，楚絮就想看別人都開開心心的。
坐進車內，蔣修知握着方向盤，手背上的血印子尤爲明顯，“不跟我走，你想跟誰在一起？”
楚絮盯着農家樂的門頭在看，那裏也掛着兩個碩大的紅燈籠，蔣修知順着她的視線望去，他的臉色陰沉一片。
他推開車門下去，順手在旁邊抄起根細長的木杆子，他走到燈籠底下，揮手打過去時，楚絮聽到了噗嗤的碎裂聲。
就連一個燈籠，他都不放過。
很快，燈籠就被抽打得只剩下個空殼子，破漏不堪。
蔣修知再度坐回車內，兩人一語不發，他發動車子準備回去。
這條路上挺亂的，到處都是車子，沒有什麼限制性，所以大車小車隨便開。
後面傳來陣刺耳的喇叭聲，一輛裝載着鋼材的大貨車從蔣修知的身邊正要開過去。
楚絮眼看着車子已經趟過去一半，她突然撞向蔣修知的肩膀，男人心裏剛要一驚，方向盤就被她搶過去了。
車子已經失控，眼看着就要撞到旁邊的貨車，這不是在找死嗎？
蔣修知緊緊地握着方向盤，使盡全力朝右邊打去，車頭還是蹭到了旁邊車輛的輪胎，整輛車立馬就失控了，不過不是朝着貨車的車輪底下跑，而是衝向了旁邊的馬路。
幸虧後面的車子剎車及時，也幸虧旁邊路上沒有別的大車。
馬路旁邊就是當地居民自己種的菜，輪胎碾壓過去，一片蔥綠變成稀碎，蔣修知踩緊剎車，最後車頭撞停在了一棵橘樹上。
楚絮沒有系安全帶，人往前衝，撞在了彈出的安全氣囊上。
她有瞬間的耳鳴，耳朵裏嗡嗡的很厲害，外面不停地傳來各種汽車喇叭聲。
蔣修知手慢慢從方向盤上鬆開，引擎蓋上落滿了橘樹的葉子。
楚絮很失望，被蔣修知拉扯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你找死是不是！”
“我不光找死，還想拉你陪葬呢。”
蔣修知氣得說不上話來，楚絮就聽到粗重的呼吸聲落在耳邊，她輕笑開。“可惜了，就差一點。”
“你不想活命？”
“我不想活得跟條狗似的，不，還不如一條狗。”
蔣修知搞不懂，她哪來的這種想法，“我對你還不夠好？”
他想把她喜歡的東西都給她，甚至想過怎麼讓她高興，即便她傷了童以綺，他也沒有爲難她，爲什麼……
“我在你眼裏就不是個人，如果是，你就該知道只要是個人都會有尊嚴。你這樣踐踏我之後，你心裏快慰嗎？蔣修知，你還想當着曾彭澤的面把我衣服扒了是吧？”
蔣修知從她眼神裏看不到光，滿眼黯淡。
“這是你自找的。”
“是，只要我見曾彭澤一次，我就是自找羞辱一次，所以世上要沒我這個人了，就能一了百了了吧？”
蔣修知居然答不上話來，楚絮推開了他的手掌。
男人一掌捶向方向盤，“剛纔要是晚了那麼兩三秒，我跟你現在可能就已經成了一灘爛泥！”
“那我還挺想看看，蔣少變成一堆爛泥之後是不是還這麼矜貴高傲的樣子呢？”
蔣修知狠狠戳了下楚絮的腦門。“你是不是有病？”
旁邊車窗上傳來一陣敲打聲，蔣修知側首望出去，外面站着好幾名路人。
“車裏的人沒事吧？”
他擺了下手，蔣修知餘怒未消，脫口而出想讓她滾的。
這種女人太危險，留在身邊遲早出事。
就連自己的命都能不要，誰知道以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可那個字在蔣修知的喉嚨口轉了幾圈後，卻被他強行吞嚥了下去。
回到盛世江南，楚絮徑自要回屋，蔣修知開口將她喚住。
他坐在沙發上，手背處的紅越來越鮮豔。
蔣修知擡起另一隻手掌將它捂住。
楚絮豎起耳朵，心裏猜測着是不是蔣修知要找她攤牌了。
過了許久，男人才開口，“今天的事，原本就是你不對。”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跪地懺悔嗎？”
蔣修知聽她的口氣，就跟吃了槍藥似的，“你不對在先，就算後面……我做得過分了，也是因爲你有錯在先。”
他將手朝楚絮伸過來，她有些喫不准他到底要幹什麼。
蔣修知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邊後又讓她坐定下來，“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別再見他。”
他說得真是輕巧，把人打了、把人傷了，又把人踩在地上踐踏一通後，還能以這樣施捨的口吻跟她說，過去了。
蔣修知雙手伸過去要摸楚絮的臉，她避開了。
男人的手頓住，目光一點點凝結，“楚絮，你這人挺矛盾的。”
“爲什麼？”
“一下表現出很在意我、很喜歡我的樣子，可下一瞬我就能從你的眼裏看出滔天恨意，到底哪一種纔是你裝出來的呢？”
楚絮眼看着蔣修知的手繼續靠過來，她沒再躲閃，男人的手掌捧住她的面盤，她的臉蛋很小，皮膚又滑又嫩，“你肯定還是恨我的，那你之前的表現又是什麼意思呢？你心腸這麼硬，不可能是被我感動的，你心裏在打着什麼主意？”
楚絮嘴角輕挽起，“我就是覺得蔣少不發火不動怒的時候，特別有魅力，特別招人喜歡。”
“不，楚絮，我有點看不透你。”
楚絮沒有吱聲，卻聽見蔣修知繼續說道，“沒事，我一定好好的把你留在身邊，很長一段時間都留着你，因爲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