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絮精疲力竭,“他要是執意不走呢?我沒力氣,真的……”
唐姐看了眼她的臉,楚絮的臉色近乎於灰白,眉宇間透着不想顯露於人前的絕望。
“楚絮,你一定要節哀。”
她坐在那裏,肩膀被燈光給壓着,楚絮強裝冷靜和堅強。“我現在好多了,謝謝。”
唐姐帶着助理等下樓,她們留在這一點忙都幫不上,許星函的遺體並未送回家裏,涵涵看到這麼多人,還猜不到是爸爸出事了。
但他害怕,一直在哭,星星聽到哥哥的哭聲,也跟着嚎啕大哭。
整棟別墅被孩子們的哭聲給淹沒,平時乖巧的他們,這會卻哭得哄都哄不住。
宋雯將唐姐她們送出去,“等追悼會的時候再來吧,孩子看到這麼多人也怕。”
她走回到客廳,看到蔣修知還坐在那。
男人突然起身往樓上走,宋雯趕緊追在後面,“你不能上去……”
主臥內,阿姨抱着星星在哄,涵涵拿了楚絮的手機,想給許星函打電話。
蔣修知走進去幾步,看到楚絮蜷縮在大牀上,被子蒙着她的上半身,兩條腿橫在了牀外。
他來到牀邊,彎腰將楚絮連人帶被子抱起來。
她在被子裏面掙動兩下,但蔣修知雙臂收緊,抱着楚絮快步往外走。
涵涵哭得眼睛紅腫,拿着手機想要追出去。“媽媽。”
宋雯忙過去一把將他抱住,“涵涵乖,媽媽有點不舒服。”
蔣修知踢開了另一個房間的門,他走過去將楚絮放下來。
卷着被子的人影往旁邊滾去,蔣修知坐在牀邊,聽着裏面有沉悶的哭聲傳來。
他將手放到被子上,也不知道那地方是楚絮的臉,還是肩膀,他輕輕地摸了下。
蔣修知該怎麼安慰她呢?
讓她別哭了?
可那畢竟是她的丈夫。
她壓抑着哭聲,蔣修知心裏越發急躁,他身子往下躺,連帶着那牀被子一起擁到懷裏。
楚絮在裏面推了好幾下,腦袋鑽出來,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
“蔣修知,別這樣。”
“讓我無動於衷地看着你這模樣,我做不到。”
楚絮淚水沿着眼眶處往下淌,“這是他的房子,他的氣息還在這。”
“我沒對你做什麼。”
蔣修知伸出手指,拇指指腹壓在楚絮的眼皮上,感受到了灼燙。“他會慶幸有我陪着你。”
“蔣修知,你就不怕外面的風言風語嗎?”
“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楚絮哽咽了許久,這才稍稍緩過神。
她沒見過那樣血腥的場面,原來一個活生生的人到死去,可以連幾句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宋雯好不容易哄睡了涵涵,生怕他再鬧,乾脆將他抱到三樓。
她從樓上下來,卻看到好幾個人正在上樓,一張張都是陌生面孔,宋雯嚇了一大跳。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楚絮聽到外面的聲音,趕緊從房間內出來。
“你們是誰?”
楚絮啞着嗓音問了句。
“看,自己老公才死,這就把男人帶回家了,還躲在房間裏做這種不要臉的事!”
“說不定許星函就是被她害死的。”
“對,要不然能這樣迫不及待嗎?人剛死,就跟姦夫滾到一張牀上去了。”
“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報警了。”楚絮冷冷打住這些人的話。
爲首的人目光不由朝四周掃着,“我們是許總的同事,想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不需要,”楚絮拒絕得也乾脆,“請你們離開。”
“許總今天吩咐我過來取份文件,沒想到這就出事了。”男人視線很快定在了書房的門口,“明早就要用到的東西,他應該跟你說了吧?”
“沒有。”楚絮表情還是冷漠。
“你節哀,這種小事就不麻煩你了。”男人說着就要往書房間走。
蔣修知靠在門框處,方纔聽了那樣難聽的話,他好像並沒有動怒的意思,只是眼神淬了冰一樣。
那個男人繃着後背,楚絮想要追過去,但看到他沒能將書房間的門打開。
“許先生剛過世,又是被人害死的,家裏所有的東西都不能碰。”蔣修知一回來就找人把門反鎖上了。
“許總沒了,但公司還在,這事關好幾千萬的生意!”
蔣修知冷笑一聲,“誰知道你們是什麼目的,有什麼事找警方說。”
“許太太,你倒是說句話。”
“我不可能把他的東西隨便交給別人。”
男人用力擰了幾下門把,恨不得將門一腳踢開,“許太太,你不讓我們碰許總的東西,可他的老婆現在都被人碰了,你怎麼說?”
“滾。”
楚絮剛說完這話,就被蔣修知拉進了房間。
“待在裏面別出來。”他將門一把帶上,楚絮也沒力氣叫他別鬧事,她頭重腳輕地回到牀邊坐下來,很奇怪,外面一點動靜聲都沒有,更沒有楚絮預料中的殺豬聲。
沒過一會,宋雯在外面敲門,“絮絮,許家的人想見你。”
楚絮強打起精神,打開門後看到蔣修知在不遠處的樓梯口靠着。
“人呢?”
“樓下呢。”
楚絮經過蔣修知的身邊,她邁了下腿,剛走出去就看到了一對老夫妻。
她嘴脣蠕動了下,“爸,媽。”
“孩子呢?”
“在樓上,都睡着了。”
許母在旁人的攙扶下上樓,“我這就把他們帶回去。”
“孩子睡下了,要不明天再接走吧。”
“不用。”
兩位老人上了樓,經過蔣修知身邊時都看了他一眼。楚絮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涵涵和星星很快被抱出來,蔣修知看到了那名女嬰,很奇怪,楚絮居然沒有阻止。
等到幾人離開後,蔣修知這才問出聲道,“那不是你的女兒嗎?爲什麼讓他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