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家裏開着燈,但不是白熾燈,光線是有一點橘色調的。

    蕭晗這張臉,即便沒有任何妝容點綴,都光耀奪目得厲害。他是明星,要不是主動找上門來,平時只能在電視上纔有機會看到。

    趙平往後退了步,一臉菜色,“你,你們想幹什麼?”

    “你們不是同學嗎?好久不見,敘敘舊。”

    趙平握緊了手掌,他跟蕭晗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的少年成天叼着煙,頭髮染成金毛,手臂上貼着劣質的文身,瘦瘦的,但是打人的時候很有力氣。

    他粗暴、冷血,看不慣誰就要將誰打趴下,而且打人從不講理由。

    可現在的趙平呢,他眼睛裏都是恐懼。

    他害怕,明星意味着什麼?那就是有錢人,而他不過是個普通人,他會被蕭晗玩死的。

    “你們快走,要不然……我,我報警了。”

    “報警?”楚絮冷嗤一聲,“對,法治社會,遇到事情是要找警察的,但你以前怕過嗎?”

    “你們別這樣,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都是我不好。”

    蕭晗看着那張因害怕而顯得侷促不安的臉,當年那個校霸是何等的威風。可他終究是被時間磨礪得不成樣子了,平庸,且懦弱。

    “聽說當年,你還拍過照片是嗎?”

    趙平急於解釋,“我……是,我好像是拍過照片的,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實話跟你們說吧,我的手機都換了好幾個了。賣舊手機的時候,我就刷機了,什麼都沒留下。”

    他生怕什麼賬都算在自己身上,所以趕緊撇清。

    楚絮看了眼蕭晗,有些事是他經歷過的,如今也該讓他自己站出來解決。

    解鈴還須繫鈴人,噩夢不應該纏着一個人,一輩子。

    “造謠的事,跟你有關吧?”蕭晗聲音清洌,在不大的客廳內轉了一圈後,落到趙平耳朵裏。

    他臉又漲成了豬肝色,說實話,他沒想過居然能被他們找到家裏來。

    他躲在網絡背後打出一長串字的時候,很爽,想象着當年欺辱蕭晗的畫面,更是覺得爽快。

    大明星啊,是他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物,他見面就跟人吹牛,當初蕭晗那可是被他弄得很慘的。

    趙平不敢隱瞞,只得點了頭,“是。”

    臥室的門冷不丁被人拉開,一個女人抱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出來。

    趙平趕忙過去推着她,讓她回了臥室。

    “我這兒有客人,你先別出來。”

    “誰啊?”

    “別問了!”

    趙平額頭上滲出汗,將門帶上,他眼神怯怯地望向兩人,“我以後不會再幹這種事了,你們放過我一次吧,要我怎麼樣都行。我道歉,道歉行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楚絮帶着蕭晗離開的時候,還能聽到趙平的聲音。

    “是我錯了,你們千萬別找我麻煩……”

    兩人往樓下走着,蕭晗神色不明,他剛進來的時候,甚至想過是不是要跟他動手。

    畢竟趙平脾氣暴躁,甚至可以說是窮兇極惡,這種人是不會承認自己錯了的。

    樓道間很暗,兩人的腳步聲很齊,感應燈一層層打開。

    原來啊,這個人也沒有那麼可怕,他已經不配再活在蕭晗的記憶裏了。

    每個人都在隨波逐流,也要爲自己的年少無知去贖罪。

    楚絮帶他回到車上,蔣修知的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蕭晗望了眼,扭過頭去看楚絮,“你是不是覺得很心安?”

    “什麼啊?”

    “看看後面的人。”

    楚絮專注地開着車,但嘴角處有漫起來的笑,“你個小孩,懂什麼。”

    “我是小孩?”蕭晗受了莫大的侮辱,“你看看跟我一樣大的同學,都有孩子了。”

    “噢,你這是想結婚生孩子了?”

    蕭晗切了聲,“我要專心搞事業的。”

    “行,好好搞事業,我還指着你賺大錢呢。”

    “我想請你和蔣少喫頓飯,就今晚吧,行不行?”

    蕭晗真誠地邀請,楚絮也沒有推脫,“行啊,必須狠狠宰你一頓。”

    回去的路上,蕭晗挑了家酒店,順便預約了位子。

    晚飯後,蔣修知讓司機送蕭晗回去,他則帶着楚絮上了車。

    “那小子,今晚話挺多的。”

    “那是好事。”

    楚絮被蔣修知拉過去,抱在懷裏,“什麼時候嫁給我?”

    “酒喝多了吧?”

    楚絮用手在蔣修知的臉上戳着,“你不說沒辦過離婚嗎?還是那會氣糊塗了,真把離婚證辦下來了?”

    “我說的是婚禮,楚絮,那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我也不是非要婚禮不可,太累了,只要我們是合法的就行了。”

    蔣修知貼緊她的臉,“不行,我想給你最好的,我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蔣太太。”

    “好,那我聽你的。”

    他一手擡起楚絮的下巴,她以爲他有話要說,她順從得很,沒想到卻被他吻住了脣瓣。

    她笑着捶了他兩下。

    蔣修知咬住了她的下嘴脣,前面的助理扭頭正好看到這一幕,趕緊又轉了回去。

    楚絮嚶嚀聲,“屬狗的啊,疼。”

    蔣修知學着她的語調說話,“疼?哪裏疼啊?”

    “不想理你。”

    助理聽得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兩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對了,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蔣修知將她摟到懷裏,另一手扣住楚絮的肩膀,將她抱得更緊,“沈嘉許離婚了。”

    “真的嗎?”楚絮確實有些喫驚,“他怎麼同意了?”

    “不清楚,不光這樣,他還是淨身出戶,什麼都沒要。”

    “他居然肯放棄一切?他們兩個鬥了很久了,我怎麼看,沈嘉許都不會是認輸的人。”

    蔣修知撫摸着楚絮的肩頭,“興許,是因爲孩子。”

    “爲什麼這樣說?”

    “孩子在沈太太的肚子裏,一切都是她說了算。其實我挺能理解的,換做是我,我也願意爲了我的孩子放棄所有。再說這不是給別人。”

    “你是說,她用孩子威脅了沈嘉許?”

    “大概率是。”

    楚絮並未覺得有何不妥,“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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