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當着逐月的面兒,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先展開敷在了對方的手腕上。
然後再下手,算是當衆撇清了她跟歐陽晟乾有任何實際性接觸的嫌疑。
實實在在是做給逐月看的。
等做完了這些,趙婉兮這纔不慌不忙地將手指搭上了歐陽晟乾的手腕,微合了眼皮,開始專注地把起脈來。
對她不屑歸不屑,殿內一衆的西岐人對歐陽晟乾這位主子,倒的的確確是忠心耿耿,一時之間全都噤聲,再無一人說話。
只皆是齊齊將目光定格在趙婉兮身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想要做點兒什麼,無疑於十分困難了,只見趙婉兮把脈完畢,又不緩不慢地翻開歐陽晟乾的眼皮看了看,隨即緊蹙着眉頭,將手指轉移到了他的脣部位置。
只莫約是有所顧忌,只停留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動手。
等到眼看着她結束一切轉身,胖使臣幾乎是急不可耐地湊上前來,焦急發問。
“婉兮皇后可是看出了什麼來?”
“這個……”
此情此景之下,就算是真的看出了什麼來,她也不可能明着說啊。
語氣略一遲鈍,趙婉兮的目光首先還是投向了同樣緊張地盯着她看的逐月。一直看到對方眉頭皺起來了,她才掩飾性地淡淡一笑,話裏話外暗藏了幾分別有意味的深意。
“大人且不用着急,王爺福厚,定然不會有什麼大礙。”
“……”
只這一句廢話,再無其他,聞言,那個胖使臣的笑臉,果然就清楚地僵硬了一下。
與此同時,人羣中也傳來了一聲清晰的冷嗤。
只當是沒聽到,趙婉兮繼續裝聾作啞,兀自走到逐月身側,主動跟他認錯。
“是臣妾無能,讓皇上爲難了。”
話是這麼說,實際上逐月這裏早就收到了她的暗示。
聽完之後,逐月倒是罕見地沒有多餘的表示,點點頭算知道了,薄脣之下也是格外寬容。
“無礙,太醫院也束手無策,皇后不用太過自責。”
說完,又朝着一衆的西岐使臣拿足了架勢,“既然如此,那朕就先告辭了。若是王爺這邊有任何的異動,請務必派人告知。”
自然是沒有人願意出面留他們。
隨着逐月一道出了殿門,眼見着就要下臺階了,趙婉兮突然轉頭,視線依然定格在歐陽晟乾那位能耐極大的侍衛身上,陡然問出一句讓人再沒想到的話來。
“本宮聽聞這位將軍曾患有失憶之症,可是好些了?”
隨着她此言一出,周遭的目光果然有所不同。
不過這一次倒不是衝着她來的,西岐人更多的注意力還是停留在逐月身上,明顯暗含警告。
看的逐月眉頭緊皺,一張跟冷君遨十分相像的麪皮異常緊繃。
而那位被問到的雲將軍則是帶着不善的疑惑,沉眼不耐煩道:“在下無事,多謝婉兮皇后關心。”
言語之間的語氣跟神態,跟那天晚上在長菁宮內已經是截然不同,至此,趙婉兮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人,跟那晚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一個。
而且這人“失憶”的毛病,也來的太過蹊蹺巧合了,她適才靠近的時候曾仔細感受過,對方氣息之間的確有受了內傷外傷的痕跡,但是這些傷,不應該會導致大腦損傷。
且看對方思緒正常,也不像是腦子壞掉的樣子。
就算是臉相同,身份也對的上號,但是骨子裏頭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有了一個逐月,再沒什麼是不可能的,等確定完了,再想想那晚那人的種種所作所爲,還有給她留下的感覺,趙婉兮的心底,陡然生出十分的希望來。
而且還是越想越有可能那種。
在這樣的情緒驅使下,她的腳步都輕快了起來,然而好景沒有持續多長,這廂趙婉兮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細節裏頭,那廂的逐月,卻已經是早就等不及了。
歐陽華菁還在昏迷未醒當中,適才趙婉兮又對他諸多暗示,心裏頭早就安耐不住了。
好不容易纔離開了未央宮,一路遣散了後頭跟着的宮人,好不容易到了一處四下比較開闊的地方,他幾乎就已經安耐不住了。
目光銳利地緊盯着眼前明顯神思遊移的趙婉兮,驀然發問。
“如何?”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嗓音異常冰冷。
經過這段時間的適應,趙婉兮基本上已經可以迎刃有餘地因對逐月,即便是心不在焉,在聽到他的問話之後,神思也能一秒迴歸。
不着急回答,先是定了定神裝作思考的模樣,方纔慎重出聲。
“恕我直言,王爺這毒……看似跟麗妃是同一類型,實則還是有區別的,只是這種區別,一般常人極難分辨的出來,很容易就當成是一樣的處理了。”
“所以?”
對於逐月來說,明顯這毒到底是不是一樣的,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故而他的耐性壓根沒有在趙婉兮故作高深上頭停留,便直奔着自己想要的結果上頭去。
而這也是趙婉兮想要的,自然不會隱瞞,迴應的極爲痛快。
“所以,王爺這藥,有解,而且……若是臣妾診斷的不錯,他已經服下解藥,最多差不多再過一兩日的功夫,便能醒來。”
“當真如此?”
趙婉兮的話,無疑跟逐月瞭解到的信息相差極大,這麼聽着,逐月面色果然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