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兮本來就滿腔的闇火,現在倒好,被加了一把柴,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她不好受,瓊兒也同樣不好受。

    眼見着自家主子因爲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而被威脅,忠心耿耿的瓊兒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連呵斥木槿都顧不上,一味地沉浸在了自責中。

    “娘娘,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用人不當,奴婢……”

    吸氣抽噎間,脖子一梗,又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娘娘您不用管我,您快走,奴婢這條命,死不足惜!”

    就好像是一個振奮人心的開頭,有了瓊兒這麼一喊,剩下那些瓊華宮的宮人們,竟也爭先恐後地跟着喊叫了起來。

    “對,娘娘您別管我們,您快走!”

    “他們不是好人,娘娘您千萬不要被他們威脅。”

    “能用這條命護着娘娘周全,奴才們願意!”

    字字句句,皆是發自肺腑,有人感動,自然也就有人惱火。

    沒喊幾句,負責押送他們的侍衛就在冷君揚的示意下動手打人,沒堅持一會兒的慷慨激昂,很快就被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給鎮壓了下去。

    也讓趙婉兮心酸不已。

    “住手!我如你所願便是。”

    宮人們的動機固然是好的,可是面對着這份好心好意,趙婉兮卻只能苦笑。

    別說她不會真的拋下瓊兒跟大傢伙一走了之,就算是能走,也未必真就走的了啊。

    站在她身後的暗衛,可不是喫素的。

    卸了力道五指一鬆,“叮叮”幾聲,趙婉兮指縫中的銀針落了地。

    等到徹底沒有了威脅之後,木槿才主動靠近前來,從趙婉兮手中拿過了藥水,親自動手幫着她將臉上的人皮面具給取了下來。

    動作倒是挺輕柔的,半點不粗魯。

    很快,趙婉兮那張芙蓉面,便出現在了衆人眼底,即便是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她也清楚地看到,歐陽晟乾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沒有了面具的阻礙,這一次,她的眉頭皺的更深。

    眼見着歐陽晟乾擡腳朝着這邊走了過來,趙婉兮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隨即後肩頭穴位一疼,身體驟然一沉。

    木槿的聲音,依舊還是平淡且無辜。

    “還請娘娘恕罪,爲了不傷到您,只能先封了您的功夫,還請您見諒。”

    趙婉兮:“……”

    封都已經封了,就算是不見諒又能怎麼着?

    沒想到她這走眼還走的挺厲害,連貼身伺候的宮女會功夫,竟然都沒能看出來。

    這可不是一般的威脅,也虧得對方當時沒有殺心,不然……

    念頭剛剛轉了一下,聽到身後有沉沉的“唔”聲響起,她回頭一看,之前威脅着她的那個暗衛,劍又架在了夜鳳塵的脖子上。

    而後者眼睛正徐徐睜開,竟是已經醒了過來。

    “你沒事吧?”

    “沒事。”

    揉着脖頸迴應了趙婉兮一句,緩了緩完全醒過神的夜鳳塵陰沉着美眉眼,看都沒看肩頭的利劍,略點了點頭。

    吐出的話語,帶着明顯的異樣。

    “沒想到他們居然有一點醉,稍不注意就着了他們的道兒。”

    所謂一點醉,乃是烈焰島的獨門迷藥,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只消稍稍一點,即便是再怎麼厲害的高手,也能在瞬間暈厥。不過缺點也很明顯,針對性挺強,一次只能藥倒一個人。

    而且能持續的時間並不很長,不過片刻,中招者便可以清醒。

    既然是烈焰島的獨門迷藥,又是怎麼落到旁人手裏的這個問題,時至今日,趙婉兮已經完全不想再去追究,只看夜鳳塵平安,也就安了心。

    “抱歉,連累你了。”

    她不願意追究,作爲中了自家迷藥招兒的夜鳳塵,顯然沒有那麼淡定。

    眸底的沉思清晰可見,只不過嘴上卻沒有說出來。聽趙婉兮跟他道歉,回神的同時,嘴角一勾,當即溢出一抹不怎麼正經的笑容來。

    “說什麼連不了累的,能在這種時刻陪着你,我還挺開心。”

    趙婉兮:“……”

    納尼?

    現在是隨時都能送命的時刻,老兄你能不能搞清楚狀況啊,大家嚴肅一點不好嗎?

    忍不住滿頭黑線時,卻偏有旁人也來插上一腳。

    “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這魅力果真不是一般的大。”

    “是麼?那本宮,倒還要多謝王爺擡舉了。”

    完全不是一回事兒,面對着歐陽晟乾,趙婉兮可比面對着夜鳳塵理直氣壯,冷靜不客氣的多。

    而且有沒有被冒牌貨廢黜不要緊,要緊的是,在她心中,自己依然還是南麟的皇后就是了。

    聽着她的話,還有那股子十足的底氣,歐陽晟乾只是笑,不過趙婉兮眼尖,到底還是在那笑容裏頭看出了不太一樣的東西來。

    隨即掃了眼不遠處的冷君揚,她心中隱約有了底。

    被證明了身份,南麟的朝臣們幾乎都已經站到了他那邊去,所謂名正言順,有這個貨真價實南麟皇室的人在,歐陽晟乾到底不佔上風。

    之前那麼肆無忌憚,也不過是因爲逐月是假的,如今形勢不同,難怪他眼底深處格外凝重了。

    算起來大局勢對南麟有利,可趙婉兮的心裏頭,同樣是輕鬆不起來。

    當日被迫離開京城時,冷君揚不僅僅是被斷了手筋腳筋,更爲重要的是,他當時精神癲狂到失常,完全是連個正常人都不如的廢人。

    誰能想到,一朝回來,全首全尾的倒也罷了,看這精神,哪裏有半點兒問題?

    亦或者,他當日不過只是在假裝?

    若是真的,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想出裝瘋的招兒來,不得不說,這男人時真的很可怕了。

    雖然沒有那麼明顯,但是幾乎所有人明裏暗裏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作爲當事人,冷君揚感受的一清二楚。

    趙婉兮可以暫時不用太過在意,橫豎只要人在手上就成,至於歐陽晟乾……

    “西岐王爺,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自然是,對王爺有利的交易。我南麟的皇上,必然不可能有假,至於王爺的意圖,也未必不能商量。”

    “冷君揚,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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