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不敢怠慢,趕緊追上了黃奇。

    等到歐陽寧簡伴着自己宿醉的父親匆匆趕來時,這邊差不多都快要啓程。

    縱然一開始的相識接觸並不單純,無奈相處實在是投緣,她跟趙婉兮之間,倒也建立起了非同一般的特殊感情。

    女人之間的表達方式,則就簡單的多,這會兒人還沒走呢,只看着那輛整裝待行的馬車,歐陽寧簡就忍不住紅了雙眼。

    連嗓音,也略帶着幾分沙啞。

    “姐姐,婉兮姐姐……”

    “姐姐走了,簡簡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你眼下身子尚未完全恢復,許多方面須得格外注意纔好,我昨日寫了一份手札,有些交代都記錄在上面,已經交給黃奇了,你回頭記得要看。”

    傷離別,離別難,這種難熬的時刻,就連趙婉兮,都忍不住囉嗦起來。

    她不說還好,這一開腔,惹得歐陽寧簡一個沒忍住,“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一邊哭,一邊又用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好不容易止住了,依舊哽咽不斷。

    “姐姐,此去一路波瀾未知,你可千萬要保重。”

    說着就毫無禁忌地撲過來,直接抱住了趙婉兮。

    早就習慣了這孩子格外熱情的表達方式,趙婉兮倒也不意外,笑着回抱住了對方,正一臉的寵溺無奈。

    但是隨着歐陽寧簡鬆開那個雙臂,她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兒微妙起來了。

    雖然不怎麼明顯,但還是沒有逃過冷君遨的眼。

    等到衆人逐一辭別,他攜着趙婉兮上了馬車,輪聲轆轆中,才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

    “適才歐陽寧簡同你說什麼了?”

    “啊?”

    “我說,歐陽寧簡。”

    顯然趙婉兮還沉浸在離別的氣氛中有點兒沒緩過神來,面上難掩傷情。

    聽到冷君遨突然發問,小小地走了下神。等到冷君遨再次極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方纔反應過來。

    晶亮的眼睛,也跟着忍不住有點沉。

    “她同我說,此前給我講的那個故事,乃是真實的。”

    “嗯?”

    隨着冷君遨攜了尾音的疑惑,趙婉兮再度恍然回神。

    “啊我都忘了,你並沒有聽過那個故事。”

    說着,便娓娓道來,將此前在小鎮上歐陽寧簡當成玩笑講給她的故事,言簡意賅地又同冷君遨複述了一遍。

    莫約這回是因爲多了歐陽寧簡的叮囑,再講起來,趙婉兮總是不免多想,忍不住就去猜測,這位所謂的西岐貴女,究竟是何許人也。

    還有那位少年將軍。

    或許身份不一定是真的,但就憑着歐陽寧簡那般的渲染,若是尋常人家的故事,未免也有些對不起那樣的陣仗了。

    跟她的思慮頗多比較起來,冷君遨則就簡單的多了。

    就好像是真的在單純地聽故事一般,握了趙婉兮的柔夷放在掌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揉捏着,表情十分的平淡。

    從始到終,都沒有多發一言。

    一直等到趙婉兮講完故事,又說了些其他的話,逐漸有點累了,才伸手將人撈進懷裏,一下一下地順着她的背,將人給哄着入了睡。

    然後十分古怪地笑了笑。

    若是細看,就不難發現他的眼底,佈滿了細細碎碎的寒冰。

    什麼少年將軍,什麼青梅竹馬,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誰,若是肖想了不屬於自己的,那相應的有什麼不好的下場,也只能說……活該了。

    從進入西岐的那一刻起,趙婉兮就知道冷君遨其實暗中一直有動作。

    尤其是從那個鎮子由歐陽南裕出面,贈與南麟之後,他的動作便更是大。

    如今有了寧瞬在身邊,更是如虎添翼,而這一路上,也明顯感覺到他們格外警惕。

    不過對於這些事情,冷君遨不說,她也便不問,只饒有興致地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大概是地勢的關係,西岐整個給人的感覺,都比南麟要粗狂的多。

    尤其是越往被走,一城一城地過,那種感覺,就最爲明顯。

    加上在研究了冷君遨從賈逵石山帶出來的那幾張紙,趙婉兮也順帶着試驗下能不能把抗生素給做出來,一來二去,時間竟也飛快。

    等到反應過來,西岐的帝都,已經就在眼前了。

    跟南麟的精緻講究不同,遠遠望着,西岐的國度似乎要更加粗糲宏厚的多,就連城牆大多數都用的是切割好的原石,幾乎沒有怎麼經過雕琢。

    而城門口人來人往,縱然有兵將守着,卻沒有怎麼嚴厲盤查的樣子。

    見到這一幕,趙婉兮這才總算是有點兒反應過來,這一路上冷君遨他們的異常,是因爲什麼了。

    “難道西岐朝廷不知道我們來了?怎麼……好像半點兒防備都沒有的樣子?”

    可是,不應該啊。

    不說他們身份敏感,就單單是在賈逵石鎮子上的那一出,還有歐陽南裕做主幹脆將鎮子送給他們這麼大的事情,沒道理西岐皇室會坐視不理。

    眼下卻是這番姿態,難不成……

    “他們打算甕中捉鱉?”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側的寧瞬嘴角抽了抽,望過來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

    冷君遨則是啞然失笑,很自然地擡手揉了揉趙婉兮的腦袋,笑的有點兒漫不經心。

    “我的兮兒怎麼會是鱉呢?無妨,不論是什麼,且都去看一看,也就知曉了。”

    趙婉兮:“……”

    其實她不是那個意思。

    寧瞬聞言,則是直言:“要不然,讓城裏的人遞個消息出來,看看情況再說?”

    “不用。”

    鷹眼微眯,冷君遨眼底極快地滑過一抹精光。

    “他們做這樣一副模樣,分明就是想讓我們心無芥蒂地入城,都如此這般費心了,怎麼辜負?入城吧。”

    “是。”

    有他發話,縱然衆人心中各自有異,也沒人再反對,一行人棄了馬車,看似兩兩三三,實則相互之間皆有照應,混跡在西岐百姓當中,朝着城門口而去。

    跟那些守城的兵將擦身而過的時候,趙婉兮還小小地擔心了一下。

    結果卻什麼都沒有發生,那些個兵將甚至連盤問都沒有,出奇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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