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兮將筷子上吃了一半的春捲塞到嘴裏,含糊不清地點頭。
“嗯,好了。”
這大晚上的,喫多了不消化,到這個程度,剛剛好。
聞言,冷君遨彎脣淺笑,伸手幫着她擦嘴角。同時揚聲:“進來。”
隨着這一句,殿門被人推開,楚琉璃快步進來收拾桌子,除此之外,那扇被敲響的窗戶也悄然被推開,一道人影極快地閃了進來。
就好像沒看到似的,這邊幾人都沒有什麼反應,楚琉璃更是手腳麻利地帶着人將殘羹剩菜快速撤下。
等到屋內再度安靜了,冷君遨才牽着趙婉兮的手,朝着內室走。
彼時,趙婉兮還滿心的好奇。
“這個時間,會是誰來啊?”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裏還是西岐的行宮吧?
想也知道對方會怎麼戒備森嚴了,竟還有人能這麼神神祕祕地從西岐人的眼皮子底下溜進來。
而且看冷君遨這麼淡定的模樣,莫不成來人,是自己人?
抱着各種各樣的猜測,在略顯昏暗的燈光裏,趙婉兮很快就見到了來人。
的確算得上是自己人,只是這個自己人,到底還是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預料範圍之外。
尤其是見慣了對方一身錦衣的模樣,這會兒乍然一身黑,如果不是格外消瘦的身形,還有那張長白的臉,她甚至差點認不出來。
“你是……慎親王?”
“夫人別來無恙,簡簡一直都挺記掛着你。”
對面歐陽南裕笑的一臉的淡定,半點兒都沒有深更半夜偷雞摸狗的自覺。
唯獨對上冷君遨的眼神時,表情才稍稍凝重了一點。
“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妙,我在朝中安插的人手傳信說,他已經在籌謀,準備要對我的慎親王府動手了。”
“這很正常。”
略一點頭,冷君遨的表情,是真的半點兒都不意外。
“估計你的一切行爲本就逃不過西岐王的眼,能忍到現在才動手,我估摸着,已經是因爲別的原因而有所耽擱了。”
“如此說來,那我現在應該……”
這兩人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有要事商談。
雖然冷君遨肯定不介意,歐陽南裕也沒有多說什麼,但她還是感覺到自己繼續呆着有點兒不太合適。
故而隨便找了個理由,趙婉兮就從殿內出來了。
外頭空氣幽涼,深深地吸上一口,都能冷到五臟六腑裏頭去。所幸一輪圓月掛在半空,清輝灑灑洋洋,籠罩着入眼所及的一切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候在外頭的楚琉璃在趙婉兮一出來的時候就爲她披上了披風,這會兒看她望着月亮出神,忍不住開口建議。
“夫人,要不然我陪你隨便走走?
下午剛進來的時候,我發現這行宮花園裏頭栽種了不少的梅花,雖然眼下還沒有開,不過看着倒也能解個悶。”
“真的?那看看去。”
還以爲西岐沒有這玩意兒呢。
萬物凋零,天地一片蒼茫的季節,唯有梅花這種植物能夠肆意,若能去看看,哪怕只是個花骨朵兒,也好啊。
楚琉璃舉着燈籠在前頭帶路,反正也不着急,趙婉兮便委委佗佗地跟在後頭,一邊走留心周遭,慢慢地往心裏頭記。
不過畢竟是晚上,即便月色明亮,也難免有些地方看不大清楚,可奇怪的是,主僕兩個走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卻連一個人影兒都沒看到。
偌大的行宮無聲無息的,打掃的乾乾淨淨卻又不見人,尤其還是在這樣的月色下,其實想想……也挺滲人。
得虧她兩個都不是膽小的。
這一走,就繞了好些路,心知自家主子剛醒沒多久,也不困,楚琉璃便帶着她多走了一段路,也算是消消食。
完了才朝着後花園的方向走。
說是後花園,其實在現在這個時節,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可看的,跟之前白雲樓那個院子也差不多,就是幾棵綠油油的抗寒樹木立在那裏。
唯獨不同的,大概就是那一樹一樹的梅花了。
依着圍牆一字排開,足足栽種了兩三排,雖然眼下看着還是光禿禿的樣子,但是不難想象,等到花開了,又會是一番什麼樣的盛景。
瞬間被打動,趙婉兮腳下的步伐都忍不住快了一些。
然而等靠近最前端的那棵仰頭去細看,卻發現上頭稀稀拉拉的,並沒有幾個花苞。
這跟她的熱情完全不成正比,忍不住就有點失望,而另外一邊,則是一堆一堆的枯草叢。
更加難看。
莫約楚琉璃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又往裏頭看。
“不應該啊,眼下這個時候,若是再下上一場雪,這梅花就該要開了,怎麼會只有這幾個花苞?會不會是因爲新種的緣故?”
因爲她不斷張望的動作,手中的燈盞難免不穩,有點忽暗忽亮地來回晃悠,而被滅了一半熱情的趙婉兮則是收回目光,視線不其然地掃過了一邊的枯草叢。
結果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竟發現,那枯草叢中好像藏了什麼東西,猩紅點點,就跟某種小獸的眼睛一般。
發現的突然,猛地還有些被驚到,等到她定定心神再看,光線就亮了些,楚琉璃湊過來建議道:“夫人,我看那邊的枝條似乎要茂盛一些,要不然我們過去看看?”
說着,生怕趙婉兮看不好路,還伸手預備來攙扶她。
結果卻被趙婉兮一下子給阻止了。
“等等,璃兒,你剛纔有沒有看到什麼?就在那邊。”
“什麼?”
聽趙婉兮這麼一說,楚琉璃趕緊就將手裏頭的燈籠舉了過去,在趙婉兮說的那片枯草叢裏來來回回地尋找。
結果都翻了好幾遍,依着她的眼神,卻依舊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見狀,趙婉兮難免有些失望。
“算了,也有可能是我看錯了,畢竟這大晚上的。”
雖然她這麼說,楚琉璃也沒有立馬就放棄,還是堅持着又找了找,最後實在是找不到,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