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兮捂住了嘴,下一秒眼淚滑落,又胡亂地去擦臉,最後卻是笑出了聲。

    “沒事,我只是高興。”

    那封信,竟是冷昱麟寫的。

    通過黃奇的手,送到了她這裏。

    字跡工整,句裏行間不僅成熟穩重了不少,安慰的也很貼心。

    再三跟她保證,一定會把父皇給找回來,再也沒有了當初父子兩個劍拔弩張的樣子。

    不過才這些日子不見,她的麟兒,就已經長大成人。這怎麼能讓趙婉兮不喜極而泣?

    知道不是禍事,楚琉璃總算是放下了心。不過因爲心裏有事,始終有點心不在焉。

    一直等到入夜時分,這邊趙婉兮情緒冷靜了下來,看出她的不對,纔多問了一句。

    “在想黃奇跟簡簡的事情?”

    一語中的,連否認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楚琉璃倒是也沒想着要否認,眼神僅僅只是慌亂了一瞬,就恢復常態,斟酌道:“雖說歐陽郡主一向真誠,但說到底,她終歸是西岐人,還是歐陽南裕的女兒。”

    究竟到底值不值得全然信任,還是一個未知數。

    萬一這其中有個什麼差池,自家主子跟黃奇又是那麼信任她,那麼換來的結局,很有可能會萬劫不復。

    聽到她的質疑,趙婉兮僅是扯脣笑了笑。

    “黃奇想保她。”

    簡單一句話,道盡所有。

    楚琉璃很快明白過來,強壓下心底的酸楚,再沒多說一句。

    果然,就算是聰明人,是人間清醒,到底也是養在深閨的女子。

    若不是有黃奇爲她分析眼下的形勢,讓歐陽簡寧充分認識到現在西岐所面臨的局面,她又怎會那麼果斷的選擇站隊?

    黃奇來這一趟,看似只是寥寥數語,實質上還是帶來了很多有利的訊息。

    至少關於沒有發現冷君遨屍體這一點,從他的嘴裏面說出來,就足以給了趙婉兮希望。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在這個意念的支撐下,果然一連幾天晚上,趙婉兮再沒夢到自家夫君渾身是血地站在奈何橋上。

    在被嚴密“保護”的情況下,趙婉兮跟楚琉璃的世界,一片風平浪靜,完全感覺不到半點外頭的波濤洶涌。

    雖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平靜。

    起初時候楚琉璃還難免有些耐不住性子,直到後來趙婉兮給她看了冷昱麟的來信之後,也就淡定了。

    而這樣假象的平靜,到底還是沒能持續多久。

    前後不過十來日,一直安靜的宮殿,就突然熱鬧了起來。

    先是往這邊送喫的用的,人來人往了好幾天,預料之中的歐陽南裕,才終於肯出現。

    這日楚琉璃出門,恰好就看到一隊人馬浩浩蕩蕩進了院子。

    爲首的歐陽南裕前呼後擁,看着很有氣勢。

    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帶着上位者的睥睨。

    好在原本就是人間帝王身邊伺候的,楚琉璃非但沒有被嚇到半分,反而還露出幾分巧妙的輕嘲來。

    有了此前冷昱麟的那封信,她大概能猜到對方的來意,本欲不理。

    後又覺着咽不下這口氣,便冷冷道:“王爺衛護如此周全,我家主子休養的十分舒心,便不勞您親自跑一趟了。

    您的心意,奴婢必會悉數轉達。”

    一開口就擋住了歐陽南裕想要讓她通傳的要求。

    話說的客氣,不代表話語的內容也客氣。被這麼當面直懟,歐陽南裕還沒怎麼樣呢,跟在身後的侍衛倒是先急了。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同誰說話嗎?還想不想活了?”

    “呵,難道你還真敢殺了我不成?!”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這是在西岐的皇宮,區區一介南麟侍女,也敢這般放肆。說到底,終歸是他還不是西岐的王,威懾力不夠的緣故。

    額角青筋微露,歐陽南裕眼底有殺氣一閃而逝。

    不過在等到他真的看向楚琉璃時,表情又是完全不同。

    非但沒有半點兒不滿,甚至還帶着點兒好脾氣和藹的味道。

    儘管跟他那張清瘦的臉極爲不符。

    “來者是客,保證南麟後的安全,本就是本王該盡之責,姑娘不必客氣。眼下本王有要事需得同你家主子商議,快去通傳吧。”

    楚琉璃:“啥?”

    他哪隻耳朵聽出她是在客氣來着?

    這人的臉皮,怎就能厚成這樣的程度?

    絕了。

    既然對方不想懂,那再多說什麼,也沒用。要笑不笑地扯扯嘴角,楚琉璃裝模作樣地進了房門。

    實際上她家主子就坐在窗戶後面透風呢,外頭什麼動靜聽不見?

    茶盞的功夫後,趙婉兮到了主殿。

    歐陽南裕已經在等着了,人卻沒有坐主位,只是立在一旁。

    見到趙婉兮人來,也沒任何不悅,反而朝着她客氣拱手,彎腰下拜。

    “還請南麟後助我!”

    “啊這……”

    一上來就這麼一出,容易讓人慌啊。這樣大的禮,要是冷君遨人在,受之無愧。

    但是眼下對着她,多少有點過於卑微了。

    她受之不起吶。

    含蓄勾脣外加挑眉,趙婉兮在不經意間切換着自己傻白甜的假面,故作驚呼狀。

    “王爺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本宮這廂還等着您消息呢,您卻如此這般,怎麼使得?”

    繼楚琉璃之後,主僕兩個簡直一個德行,逮着人打的就是臉!

    別看上次見面歐陽南裕表面答應尋找冷君遨的下落,實際上巴不得他死了。

    連摟羅政權,把持朝政,建立西岐新朝,抵制內憂外患都來不及,又怎肯抽出精力去幫着趙婉兮一個外人?

    這個事實,就算是沒從黃奇嘴裏聽說,單看他對待自己的態度,趙婉兮也完全能猜得到了。

    似乎在來之前就想到了這茬,歐陽南裕倒是臉色不變。

    道一聲慚愧,便將眼下西岐所面臨的亂局,毫不遮掩地同趙婉兮一一道來。

    當年南麟面臨皇子爭權的局面,都沒能壞到西岐如今這樣。

    外有南麟大軍虎視眈眈,內有烈焰島作亂。朝中大半數的肱骨大臣在西岐皇后策劃的一場爆炸中沒了,剩下那些可用之才,有一半效忠的還是西岐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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