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養好自個身子，那後院裏的亂糟事睜隻眼閉隻眼算了，想想自個的身子，犯不上，犯不上。”
張氏沉默的點頭：“我曉得的。”
孫張氏拍拍妹妹的手上了馬車，梁歡扒在車窗上：“等我回去，就去找你玩。”
孫玉怕了梁歡的青蛙，又不敢當着大人的面讓她別養那些東西，隱晦的道：“你的屋子收拾收拾。”
梁歡笑出小白牙：“曉得的呢。”
她說歸說，養是照舊的養，結果這天晚上就被她娘給發現了。
張氏進梁歡屋子，聽見她牀下有水聲，張氏不曉得這牀底下爲什麼會有水聲，讓秦媽媽去看，秦媽媽趴在牀底，拉出個木桶出來，桶裏趴了五隻綠瑩瑩的青蛙，咕呱孤寡的叫。
張氏踢倒凳子嚇的尖叫。
梁歡聽到張氏的尖叫聲趕緊跑了進來，張氏氣的眉毛倒豎。
“瘋魔了不成！你這是在幹什麼？！”
梁歡無言以對，低頭耷腦接受張氏的叱罵，秦媽媽端着木桶出去，梁歡就聽嘩啦一聲，她養了十幾天的小青蛙進了草叢。
張氏看她還有精力顧着外面動靜，氣不過去擰她耳朵。
“這些東西哪來的？”
梁歡總是跟福丫洪林一道玩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福丫他們給梁歡的。
“去把梁氏喊來！”
她娘要是發起火來，福丫一家都要受牽連，這哪成啊，是她自己要玩的，梁歡跪的很爽快，都沒要她娘開口，她就跪了，抱着張氏腿就哭。
“娘啊，饒了我吧，我抓的前面溝裏的，不是福丫給我的，是我自己抓的。”
張氏不信：“沒人帶着，你跑溝渠那做什麼！”
梁歡抽抽噎噎：“我以爲是小魚，想養着帶回家。”
“小魚？你什麼眼神？”
梁歡見她母親口氣稍鬆了些，彩雲也沒出去喊人，忪了一口大氣抹着淚一臉委屈：“我不知道啊，它們在水裏游來游去，只有魚纔會在水裏遊的嘛，我又不懂。”
方媽媽這時候小聲道：“要真是福丫抓給姑娘的，姑娘不會以爲這是魚，姑娘不知道這是小青蛙，福丫可不會不知道。”
張氏轉念一想也是，但還是很生氣：“你膽子也太大了！什麼東西都往屋裏放，這是在莊子裏，要是家中，你看我打不打你！還要去跪祠堂！”
祠堂遠着呢！況且現在也沒打。
梁歡厚着臉皮拉張氏的袖子，身子扭的像麻花：“娘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青蛙，我真以爲是魚，養大了燉湯給娘補身子。”
張氏繃不住臉，噌罵道：“還給我補身子，青蛙都不認識，是不是傻？”
“纔不傻呢，我聰明着呢。”
她這樣可愛招人喜歡，張氏也捨不得真的責罵她，說了梁歡幾句後，叮囑秦媽媽看緊梁歡。
秦媽媽張氏從孃家尋來的奶媽子，多少給秦媽媽一些面子，沒有說她，秦媽媽自己卻是老大的過意不去沒看好梁歡。
待張氏一走，秦媽媽後怕的道：“姑娘啊，你以後可萬不能這樣了，嚇死我了。”
這話沒敢說，她要這麼說，秦媽媽大概會暈過去。
有了藏青蛙這一出，秦媽媽在梁歡屋中裏裏外外，恨不得地磚縫隙都要找一遍，梁歡可別再藏什麼古怪東西。
梁歡還有好些蟋蟀，不在這屋，在後院的舊物房裏。
原本是放在水房那的，福丫知道梁歡因爲青蛙被二太太在屋裏責罵，很機靈的把蟋蟀移了地方。
梁歡豎起大拇指，誇讚福丫機靈！
福丫嘿嘿一笑：“這不是要被發現了，大家都沒得玩。”
梁歡說那是，這些蟋蟀可是她在院子角落，連茅坑牆根都翻過了，好容易找來的。
張氏只知道梁歡屋裏的小甕養了只大將軍，卻不曉得梁歡在別的地方還有十幾只。
“大相國寺那也有蟋蟀賣，但我覺得不好，因爲那些蟋蟀都沒什麼精神，沒有鄉下的蟋蟀兇。”
福丫露出嚮往的神色：“大相國寺那好玩嗎？聽說能想到的東西都有的賣。”
梁歡點頭：“是好玩，就是人多的不行。”
懷雁隔着簾子聽裏面福丫跟梁歡說話，福丫還在跟梁歡詢問相國寺的事情，真是鄉巴佬，連這些都不知道，姑娘也是的，跟着鄉下野丫頭有什麼好說的，這福丫是仗着有個姐姐在老太太身邊，就以爲自個也是大丫環了，什麼東西！
手上拿着的是姑娘讓她做的鞋子，這鞋子也是給那野丫頭做的！憑什麼啊！她跟了姑娘這麼久了，還不如這鄉下的野丫頭！
懷雁越想越不服氣，擡手將鞋底摜在地上，針線也丟在地上，用腳踩了好幾下，才泄了恨。
屋裏的梁歡聽了外面動靜，福丫也聽見了，畏懼的看了眼梁歡，梁歡臉有些沉了下來，隔着簾子漫聲道：“懷雁，你進來。”
懷雁做這些就是想讓梁歡知道，她不喜歡福丫，她想着不管如何，她今天要跟姑娘說，她纔是姑娘貼身貼心的丫環，福丫什麼都不是，姑娘壓根就不用跟福丫這麼好。
主人的心思，做下人奴僕的可以猜測，但卻沒資格去左右。
梁歡蓋上盒子，讓福丫帶着大將軍出去。
懷雁在外面作了那麼一通動靜，到底有些心虛，弱弱喊了聲：“姑娘……”
梁歡並不應她，垂着眼睫冷臉盯着懷雁。
懷雁被她刀尖似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囁嚅着：“姑娘，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梁歡冷笑勾起脣角：“我看你，是因爲你能幹，比我這做主子的都能幹！”
懷雁是聰明過了頭，梁歡話中意思她明白了，卻還是有些不服氣，撅着嘴往前半步：“姑娘，我是覺得那福丫不值當你對她那樣好，就是一個鄉下丫頭，什麼也不懂。”
梁歡呵笑聲：“我對誰好不好，輪到你來說？你是瞧着我年紀小，欺負我？你要是覺得我這主人當的不好，可自行辭了另找高就。”
懷雁嚇的撲通跪下，白着臉道：“姑娘這是要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