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萬朝來邦,梁歡回想着前世,就是次年的三月,高句麗的美人金麗姬進了皇宮,麗姬天生媚骨,別說男人,就連梁歡自己都要忍不住盯着她看。
梁歡想着宋承也不例外,前世金麗姬進宮後第三日,宋承便歇在了麗姬的宮中。
梁歡高高在上,俯視此刻跪在地上行禮的絕色美人,前世的片段不斷從腦中劃過,因這女人,她跟宋承吵鬧數次。
“妾身金麗姬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娘娘。”
麗姬以頭觸地,深深跪下,梁歡平着呼吸道:“起來吧。”而後笑看宋承,“陛下難道不賜座?”
宋承似在走神,梁歡這樣一說,他才唔了聲說賜座。
絕色美人盈盈而起,她穿短衣長裙,烏黑的長髮編成辮子垂在身後,薔薇色的長裙寬鬆飄逸,是跟京師城中女郎們不一樣的美麗,很新鮮的美麗。
梁歡面含微笑問了金麗姬話,宋承始終一言不發,梁歡看了他眼,他也正看向她,目光一觸即離,來不及分辨對方眼中的顏色,梁歡已經轉過了臉。
她在宋承眼中看到了愧疚。
爲什麼要愧疚!
“要不就將景福殿賜給麗姬美人做寢宮?”
宋承嗯了聲,站了起來:“一切都由皇后去辦,朕乏了,先退了。”
梁歡便安排了金麗姬的住處,又賞賜了不少金銀給她,安排女使伺候金麗姬,顧及金麗姬遠離家鄉來到京師,體卹金麗姬的思鄉之情,梁歡這個皇后做事很熨帖。
前世梁歡沒有這樣,那會她恨不得打死金麗姬,總之她現在做的事情跟前世都是相反的。
該出現的人陸續的出現,但她不能像前世那樣縱着性子,談不上去討好宋承,但不能觸及他的底線,他不再是那個孱弱的五皇子,翻手覆雨間,他能要了她的命。
哪怕兩人是同牀共枕過的夫妻。
高句麗是個傍海小國,向宋承獻上美人,就是想求得沅國庇護。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到了第三天,梁歡早起就有些心神不寧,按着前世發生的事情,今晚宋承會去景福殿,她心中時時告誡自己,不要在意這件事,他要去,就讓他去吧。
下午時候宋承到她這裏來小休,梁歡坐在窗下煮茶,宋承倒在屏風後的紫檀羅漢牀上小睡。
爐子上茶水翻滾,梁歡執着茶壺往釉盞傾注,手一抖,滾燙的水澆在腿上,她啊的一聲驚喘,將茶壺丟下,人趕緊站起,可也晚了,大腿那火辣辣疼的直抽涼氣。
屋子裏安靜,直櫺窗外春色嬌妍,因着宋承過來,絃音絃樂都在廊廡下守着,梁歡被燙到也無人知曉,屏風後的宋承睡的香甜,她低頭看裙子上大片溼褥,小心掀開衣料,白膩的皮膚上被燙的通紅,好在她趕緊站起來了,滾水滑了下去。
梁歡看着那一處通紅的皮膚怔怔的發呆,其實這些疼也沒什麼,她剛纔走神了。
宋承不知何時起來了,看到梁歡腿被燙的通紅,皺起了眉就要喊人進來。
梁歡攔住了他:“沒事。”
宋承在她身邊坐下,擁着她的肩,漆黑的眼盯着她:“阿歡,你生氣嗎?”
梁歡明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卻還裝傻:“生氣什麼?”
宋承嘴抿了抿:“高句麗送來美人的事。”
宋承皺眉看她,似是不解,半餉咕噥道:“哪裏好看,妖里妖氣的……”
“嗯?”
“罷了,我給去拿藥。”
他出去喊時良送燙傷藥進來,時良問是誰燙傷了,梁歡一瘸一拐出來道:“熱水燙了腿,你快去拿就是了。”
時良一溜煙的跑遠了,宋承見她燙傷了腿還出來,叫她回去坐着,沒一會時良取了藥回來。
宋承扶着梁歡坐下,摘下樑歡頭上簪子,挑了藥膏塗她燙紅的腿上。
“怎麼跟個孩子似的,以後煮茶這事讓絃樂絃音做就成,實在不行,你喊我也行啊,你看這燙的,萬幸沒起泡,要是起泡了可得會留下疤來。”
梁歡聽着絮叨,垂眸看他挺直的鼻樑,心中卻是一片紛亂。
他這會還在她這裏,到了晚上就要睡到別的女人身邊了。
她心裏難受,不喜歡這感覺。
宋承輕輕放下裙襬,把福丫,絃音絃樂等人喊進來肅着臉叮囑了一番。
梁歡見他是要出去的樣子,嘴脣抿了抿,終是沒忍住:“你今晚歇在哪?”
宋承有些莫名,往內室看了眼:“怎麼了?”
梁歡話說出口就後悔了,笑道:“我腿疼,想早些歇。”
宋承還有公事,擺手道:“回去躺着,別站着了。”
他說完就走了,梁歡一瘸一拐轉到屏風後面躺下,福丫愧疚道:“娘娘,是婢子們偷懶了。”
梁歡搖頭,上了藥腿沒那麼疼,她睏倦的躺下來,心底篤定宋承不會回來,也就沒旁的心思去想,只安慰自己接受這事情,想多了,動氣了,難受的是自己,何必把自己活的跟個怨婦似的呢?
梁歡獨自煮茶燙傷了腿,絃音,絃樂不敢在外面了,就坐在屏風外頭,做着繡活守着梁歡。
梁歡身邊還是當太子妃那時候的女使,身邊得升一位三品鳳儀女官,內僕局曾舉薦一位餘娘子,梁歡去見了那餘娘子,不大滿意,這事就耽擱下來了,但內僕局那邊催過仁明殿,皇后身邊需得高品階的女官。
其餘還有四品的尚宮,掌導引皇后諸多事物,這些梁歡身邊陸陸續續都已經安排好,只是梁歡不愛用這些女官,近身伺候的還是福丫,絃音絃樂幾人。
她躺在羅漢牀上,聽着殿外鳥聲啾啾,睡意蔓延漸漸的陷進甜睡中,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覺得有些人在牀邊輕聲喊她。
梁歡睜開眼,迷茫的視線內姚幼露面含微笑立在牀邊。
“姚女官,有事?”
姚幼露行了個萬福,柔聲道:“婢子冒失,驚了皇后娘娘的美夢。”
梁歡好些日子沒見着她,姚幼露還在慶寧殿內主事,怎地到這來了。
“垂拱殿叫婢子過來遞話,陛下晚上不過來娘娘這,叫娘娘早些歇下。”
梁歡直起身子,黏膩的睡意退去,她看着姚幼露:“皇上跟你說的嗎?”
姚幼露一臉鎮定:“正是陛下叫婢子來傳話的。”
梁歡面色如常哦了聲,姚幼露見她聽進去了,便不多說什麼,福了福悄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