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在旁叫兒子喊爺爺,宋夏安奶聲奶氣的喊爺爺,宣和帝樂的哈哈大笑,除下手腕上的楠木手串在宋夏安腕上繞了兩圈。
“爺爺沒有準備好東西,先送你手串,等你下次來上清宮,爺爺給你準備好禮物。”
梁歡含笑立在一旁,這是以後宋承過來都要帶着宋夏安一道來了。
她轉而看到蒲團外的魯道士,想到前世的宋承轉世到這裏,還有她的重生,或許都是因爲魯道士佈陣做法,她對魯道士帶着十分的敬重。
但魯道士的形象呢,跟梁歡想象中的仙風道骨又不一樣。
魯道士頂着圓圓的肚腩,白胖的臉上笑眯眯的:“陛下上次來跟我說那個方法還真是有用呢,我用了陛下說的推拿法,肩膀這塊真的不疼了。”
宋承道:“也是醫官告訴我的方法。”
梁歡想獨自跟魯道士聊聊,礙着宣和帝跟宋承在這,她不好問。
午膳就是山上的膳堂用的,宣和帝修行,膳食用的清淡,就地取材,冬筍燉湯,百合雞丁蘿蔔清炒外加一道冬瓜湯。
安哥兒還沒正式開始喫飯,因此這簡便的午膳於他來說沒什麼,宣和帝退出朝堂在這上清宮修行,如今也就跟尋常人家的祖父一樣,用筷子尖挑了軟米喂安哥兒喫飯,安哥兒愛喫米飯,就是梁歡不肯他多喫。
宣和帝見孫子砸吧着小嘴喫的有滋有味的,又夾了片蘿蔔喂他,安哥兒也吃了,見此,宣和帝還要喂他,宋承苦笑着攔住:“父皇,安哥兒還沒斷奶呢,這些用多了克化比了,等長大些你再給他餵飯。”
宣和帝放下筷子,看着宋承嘆了聲:“你幼時說話晚,你母妃還以爲你是個啞子,急的要請醫官。”
提及故去的母妃,宋承笑笑,給宣和帝裝了碗湯:“這湯滋味不錯,父皇用些。”
梁歡低頭喫飯,她知道宋承對宣和帝心中有着怨懣,只是父子畢竟是血親的父子,本朝又重孝道,再怎麼樣不滿,也不會說些什麼。
用完午膳,宣和帝本該去打坐修行,因着孫子到了這裏,下午的打坐就取消,宣和帝抱着安哥兒往香竹林那去了,指着遠近的事物說給安哥兒聽,梁歡見此不放心,叫宋承跟着一道去。
宋承理正帽子追了上去,見人都沒了,梁歡輕輕吸口氣,她要去找魯道士問個清楚。
將絃音絃樂都留在靜室,她帶着福丫往披香殿那去了。
下午的打坐取消,魯道士在屋子前喂鴿子。
梁歡走過去,頷首喊了聲道長。
魯道士回頭見是皇后,略有意外。
梁歡也不贅言:“本宮來找道長是想問道長几件事。”
“本宮曾聽說道長知道生魂祭天召回亡人的術法?”
“道長能看出這世上有人會是前世之人嗎?”
魯道士握着一把鴿食,沉吟片刻:“皇后娘娘是從哪裏聽說這些?”
梁歡也不瞞着:“陛下還是皇子時候,本宮從陛下那裏聽說來的。”
魯道士哦了聲:“倒是有這個說法,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梁歡緊盯着魯道士,這道士的話是真是假?還是他根本就不想告訴自己?
“不過……這祕術陣法倒也有記載,就是沒人去做過這事。”
梁歡暗暗緊張:“要是真有人會用自己魂魄祭天換取亡者輪迴歸世,這人的靈魂也會到另個世上,那這人要如何才能回到自己本來的世界?”
魯道士眨巴着小眼睛:“娘娘這話問住貧道了,那書上並未記載如何將祭天之人回到自己的地方呀。”
魯道士奇怪的看着梁歡:“娘娘爲何總要問貧道不知道的事情。”
梁歡心底發急,要魯道士都不知道,那青葉該何去何從?
“記載陣法的書可在道長身邊,道長能否借給本宮一看。”
魯道士搖頭:“本門祕術乃貧道前輩們留下,非本門中人,貧道不能拿給娘娘看。”
梁歡心底失望,往前一步還想再問幾句。
“你在這裏做什麼?”
宋承抱着安哥兒立在一叢紫竹後面,目若寒星望向自己。
梁歡頓時有種被抓住壞事的感覺,走過去道:“問魯道士些事情。”
宋承嘴角掛着涼笑:“還在問勞什子的重生輪迴的事?爲了青葉?”
梁歡莫名心虛,嗯了聲。
宋承冷了臉抱着安哥兒轉身:“我們該回宮了。”
梁歡知道他不喜歡青葉,更厭惡她去打聽青葉的事情,也只好暫時忍了不問,等下次帶着安哥兒來看宣和帝,再悄悄的問魯道士,既魯道士說有這麼一本記着祕術的書,或許在那本書上能找到讓青葉回去的方法。
她不能讓前世的宋承湮滅在這個地方,他該回去屬於他的地方。
梁歡回到靜室,宋承才放下安哥兒,小道士來喊說迎陽上人有話要跟陛下說。
迎陽上人是宣和帝道號,宋承點了頭這就去。
“我去父皇那。”
梁歡不看他,對着兒子嗯了聲,宋承看了她會默默的出去了。
他出了靜室去見了父皇,宣和帝問了處置張家的事情,宋承說的簡短,通敵賣國就是死罪,他看在張太師輔佐朝政有功,沒有滅張家九族是看在張太師從前對父皇的舊臣情誼上。
宣和帝暗歎了聲,再看立在下方面色淡然的宋承,這個兒子不曉得什麼時候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早就不是記憶裏那個害羞靦腆的模樣。
宣和帝疲累的擺手:“上位者雷厲風行是好事,你做的比我好。”
“兒臣比不上父皇萬分之一。”
宣和帝懶聽這些冠冕之詞,也曉得這話不是他的真心話,說了聲你回宮吧,下次記得來的時候記得帶上安哥兒,這孩子我很喜歡。
宋承出了屋子,略一遲疑去了魯道士住的屋子。
魯道士養了幾十只鴿子,剛纔餵了鴿食,這會在給水,見新帝施施然到了,忙放下水壺,下跪行禮。
宋承扶起他,態度溫和:“我父皇在上清宮住的這些日子,道長仔細照顧我好我父皇。”
魯道士說是應當的,宋承唔了聲,挑眉露出疑惑神色來:“方纔皇后在問你什麼?佈陣轉世的法子?”
魯道士知道新帝心思隱晦,難以猜測,也不敢亂說,點了頭:“皇后娘娘是問了這些。”
宋承若有所思的哦了聲,輕笑聲:“那道長是如何回答皇后的。”
魯道士小心看他臉色:“本教是有記着這陣法的書,貧道師祖傳下來的。”
“那孤就要拜託道長一件事了。”
“陛下請說。”
宋承目光微轉,投向遠處天空。
“皇后下次再來詢問道長這些事情,道長就說沒有,也可說這本書不見了,總之這世上沒有輪迴之法,也沒有什麼前世之人重生在如今這世上。”
魯道士心中一凜,抱拳頷首:“貧道謹記殿下吩咐。”